“年輕人，你的魂力有所不同，比起御魂族更讓我有些看不透，看來你也有自己的機緣，老夫看得出來你身處瓶頸，便把這僅剩的些許魂力贈與你，算是了結方才的因果……”

話語間，樊云只感覺一股精純的魂力從老者身上緩緩出現，那是沒有任何雜志，沒有任何龐雜氣息，充滿了難以想象的能量，直接向著樊云的魂府之中灌入。

雖然老者并非魂修，但因為御魂族的秘術損傷，全身修為、精華乃至血肉，都已經變成了如蠱毒一般的魂力，這魂力對老者來說有害無益，其中還有隱藏的意志操控，但在此刻不知怎得已經統統洗滌干凈，沒有了任何危害，加上這數十萬年來數不清的寒族鮮血祭奠，此魂力不說鋪天蓋地，但也足以讓樊云心驚不已。

樊云不知道老者生前發生的異變，但從他此刻身軀閃爍，魂力變淡卻仍舊面帶欣慰不難推斷，老者必定是受盡煎熬，痛苦不堪，此刻將這些魂力毫無保留地賜出，對他來說仿佛也是一種解脫，當然…造成的后果也是極為嚴重。

很可能用不了多久，他的殘魂就會真正消失。

“前輩……”樊云露出不忍，如此大的機緣說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可一想到這老者有萬千苦衷也無力說出，一代英魂就即將消散無痕，這讓他很是心痛。

“莫要說話，抓緊時間能吸收多少就吸收多少！”老者神色一沉，似乎在責怪樊云不夠專心。樊云見此，只得空嘆一聲，默默吸收起來。

寒不雪將一切看在眼中，心口作痛，以她的聰慧自然也看出了老者的意圖。這破釜沉舟般的做法，顯然是想最后幫助兩人一次，再帶著那無人知曉的真相，與身體中的另一個意志同歸于盡，葬魂此處。

老者獻出魂力的同時，也對著寒不雪彈指出一道魂種，此魂種并不蘊含多么強大的魂力，只有老者部分傳承，當然最珍貴的，還是那一份希望！

“里面有我為你留下的一道分身，在你踏入靈天之時可助你渡劫，另外還有些能拿得上臺面的法術，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東西，但我也只有這些了……”

老者欣慰地笑著，在這最后時刻能看到一個族人接受他的傳承，對他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先祖……”寒不雪忍淚默念，在悲痛之中，她任憑這魂種來到自己識海深處，棲身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微微發光。

寒不雪更為心痛，但偏偏一個字也說不出。

另一邊的樊云，在強大的魂力包裹之中閉目起來，似是在全力運轉修為，不敢浪費半點。

老者見此，滿意地點了點頭，緩緩放下了手指，只不過耗費了如此心神和魂力，他的身形已經開始明暗不定，就欲消散，就連如此簡單的動作，都讓他劇烈閃動起來。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消化魂力，你就幫他護法一二吧，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成功突破，到時候你們二人也能安全出去了！”

老者收回目光，轉而看向寒不雪。

“好了，現在只剩下第二件事了，我的族人，你……好自為之！”老者滄桑的雙目渾濁起來，在這如遺言般的話語中，他猛地抬起雙手，對著自己的胸口連點數下！

“老東西，你想干什么！”這一瞬間，老者的氣息一變，變為了先前那個假意念主導。

“莫以為我真無法殺你！”老者臉上煞氣一閃，主導意念立刻恢復，低喝間他像是早有準備一般連連打出幾道法決，頓時一股極強的氣息在其身周出現。

“這是……這…這……”

老者臉色變換，起先還驚疑不定，到了后來直接驚怒連連，尤其是看到身周的強大氣息，他更是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呵呵……你以為我這些年真的只是在與你爭奪主導意念么？”老者氣息再次變化，冷笑著說道：“你們御魂族不是對這歹毒的秘術引以為豪么？現在就讓你們嘗嘗，被自己的秘術反噬的滋味！”

“不……不可能！你竟然將此術參悟透了！還逆向施展！？這不可能！”

“呵呵……我為這一天已經準備了數萬年，你反抗不了！”

“啊……老雜毛，你竟然偷走了我的魂力，把全部精魂力量全部給了那個小子！”

“哼，你發現的太晚了！”

“這……這又是什么！？”

“這是我為你準備的大禮！你不是一直想吞了我么，來吧，現在我就讓你吞！”

說著，老者驀然結印，空間震蕩，其周圍竟有空間疊影出現，下一刻似有大力擠壓起他的身體，整個人扭曲不定。

“啊！！住手！”老者尖叫著出聲，似乎遇到了極為恐怖的事情。

但這一切并沒有因為他的聲音停下分毫，反而更為劇烈起來！

一股風暴在崖洞之上肆虐而起，但這風暴沒有波及到樊云和寒不雪二人半點，遠遠看去，只見老者的身軀之外有無數魂影嘶吼不斷，它們都在一片瘋狂間直接沒入了老者的身體。

“不……不可能，他們怎么可能還殘留在此！”

“沒什么不可能的，你可知道他們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太久了……”老者也露出瘋狂之色，在時而怒吼時而堅定的神色之中，他雙手對著自己的身體狠狠一撕！

頓時，無數魂影凄厲地吼叫著鉆入了老者身體，而老者的神色也在此刻驟然凝滯！

“啊！！！”

一聲驚恐到了極致的聲音傳來，但很快戛然而止，只留下老者在最后時刻將頭顱低下想要把目光移下，卻沒能成功的姿勢，他的身形再無法維持，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嘆息，永遠地消散而去了……

“先…祖……一路走好！”寒不雪怔怔地抬頭看著老者消失的地方，喃喃說道。

縱然老者已經失去了部分意識，已經被另一個意志占領，但他終究在最后時刻完成了他的心愿，留下了他的傳承，為樊云和寒不雪留下了旁人無法想象的機緣。

縱然他沒有向兩人解釋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不是如那個假意志所說的那般殘酷，但寒不雪隱隱能夠猜到這里面恐怕還有許多老者不愿提起的苦衷。

或許他真的不得已需要寒族人的血脈相助，維持神志的同時來滅殺中了御魂祖秘術的那些黑影，也或許這一切都是那個假意念意志在主導這一切，老者無法阻止，心中有愧。

或許他并不是什么三祖的半靈童子，就是七祖中的某一個也說不定……

也或許，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這樣……

真相究竟如何已經不重要了，這個掙扎痛苦了數十萬年的老者，此刻終于得以了卻心事，帶著他無人知曉的秘密和對寒族的愧疚，與那不知身份的意志一同歸去，作為族人，寒不雪只能確定老者最后的悲念是真，至于別的，她已經不愿去猜測了。

前前后后多少傳言，多少真相，每一次都像是血淋淋的雙手扒開了一件件偽裝，將越來越清晰的殘忍呈現在她的面前，她的心，也愈加失望。

到了現在，她已經對這些虛虛實實的猜測感到厭倦，她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離開這個埋葬了數十萬年歷史的地方。

她，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