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傳林長得并不英俊,準確的說,他長了一張狗腿子的臉,尖嘴猴腮小眼睛,在配上一副塌鼻梁,說話時臉上帶著的討好笑容,讓人看到他的第一眼,腦海中便會浮現出三個字。
狗腿子。
的確,他也有這個覺悟。
于傳林知道,以自己的修煉天賦,在劍宗最多只能算是中等而已,甚至說難聽點最多只有中下等。
修煉天賦不行,人脈就更不用說了,他在來到劍宗之前,就是窮小子一個,老爹是個賭棍加酒鬼,要是沒有來劍宗的話,他現在應該還在為晚上吃什么而發愁。
來到劍宗之后,他很快便抱上了白廷這條大腿,并且順著這條又粗又白的大腿蹭蹭往上爬,很快便成為了白廷忠實的狗腿子。
要知道,白廷是什么人?
在凌渺帶著陳朗上山之前,白廷幾乎就已經是所有人認定了的第三代弟子最后一位唯一的候選人。
前有白家未來家主的身份,后有劍宗第三代弟子最后一位的壓軸,這樣的一個人,一般人還真難以成為白廷的狗腿子。
但是于傳林卻做到了,他有著很不錯的眼力見,該討好拍馬屁的時候,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該幫白廷嘲諷別人的時候,同樣他也不會說任何一句好聽的話。
這,便是大多數人對于傳林的認知。
他不是一個好人,但同樣他也是一個可憐人,以他的身份和修煉天賦而言,如果不抱上白廷這條大腿,他在劍宗將不會有什么好日子過。
別看現在劍宗三代弟子還沒有完善,即使如此,多年后以于傳林的修煉天賦,若是沒有什么重要人物舉薦的話,他可能連四代弟子的名額都撈不著。
或許,過個三五十年運氣好的話會突破進入元嬰期,可是那又如何呢?三五十年后可能劍宗都已經開始收納第五代甚至第六代弟子了,那個時候他突破進入元嬰期有什么用呢?
劍宗不可能招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子為第五代或者第六代弟子,于傳林他自己也不可能同意。
如果于傳林還是以前那個于傳林,陳朗或許看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他是好人或者壞人也好,可憐人也罷,都跟自己沒有太大的關系。
哪怕剛才見面時他對自己冷嘲熱諷,和白廷故意演一出雙簧,陳朗也不會太過生氣,因為站在于傳林的位置,他就應該那樣做。
然而現在,陳朗卻不得不注意他。
因為陳朗親眼看到了于傳林的尸體,親手摸了一下他的脖頸上的脈搏,確認了他的死亡。
而現在,于傳林卻活生生的站在那里,和以前一樣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不知道在和白廷說些什么。
以他二人的距離,陳朗可以確定一件事情,如果于傳林突然發難,那么白廷肯定是第一個死的人。
陳朗有兩個動手的理由,第一,白廷和自己都是劍宗弟子,若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白廷死了,或許自己最多只是感傷一下,頂天了就是順手挖個坑把他埋了而已。
不讓他暴尸荒野,已經是念在同門師兄弟能做的唯一事情了。
然而,現在陳朗卻是知情者,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見死不救,陳朗覺得自己日后一定會心生愧疚。
哪怕白廷以前是個愛裝逼的家伙,哪怕他曾經不止一次想踩著自己往上爬出風頭。
陳朗不知道修煉一途,究竟有沒有小說里所謂的心魔,但他知道一點,如果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白廷死了,自己日后必定會心里不好受一些。
第二,則是現在情況不明,上面有不知道多少只暴亂的妖獸正在朝這邊瘋狂的涌來。下面,不知道有多少個像于傳林這種‘死后復活’的家伙。
能救下一個,便是一份力量,便有可能多了一絲讓所有人活下去的希望。
陳朗緩步朝白廷走去,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從剛開始的一兩百米,到現在的三五十米。
將手中的本命武器緊握了一些,陳朗深吸了一口氣,他已經在心里做好了計劃,在最后五十米的時候暴起而殺之!
然而,當陳朗走到最后六十多米時,原本一直和白廷竊竊私語的于傳林,忽然回過頭來。
臉上討好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猙獰可怖的表情,就像是野獸之間的相互警告一樣。
眼中的怯懦和膽小更是被一種類似于野蠻和殺氣所取代,他兇狠的看著陳朗,張了張嘴無聲的吼叫了兩聲。
陳朗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倒并不是被于傳林的吼叫和猙獰嚇到,而是他注意到,此時此刻四面八方有幾十個類似于傳林的猙獰表情朝自己望了過來!
這個數字,讓陳朗心中一沉。
要知道,這四周離得近的也就只有百十來號人而已,像于傳林這樣的‘人’,卻有二三十個之多!
那么,在這個巨大的坑里,又有多少他的同類呢?
無聲的吼叫,毫無疑問是在警告陳朗,警告他不要多管閑事,警告他什么都不要做。
陳朗知道,如果自己再向前走一步,準確的說,如果自己在朝白廷走一步,周圍這幾十個面目猙獰的家伙,就會一起朝自己撲來。
妖獸還沒到,自己可能就第一個被圍攻而死了。
而且,就算在自己被圍攻的時候說出這些事情,又有多少人會相信呢?
陳朗知道,白廷肯定是不會相信的,而且以他那可以對楊玉動殺心的人品,很有可能會在自己被圍攻的情況下落井下石。
就在陳朗在心中權衡利弊之時,白廷似是察覺到了什么,回過頭來看向了陳朗。
陳朗頓時心中一喜,對,快看向我,看看我四周這些‘人’,以及你那個狗腿子臉上的猙獰……
甚至,為了讓白廷知道他自己危險處境,陳朗甚至還特意擠了擠眼。
然而,白廷非但沒有明白陳朗的意思,反而臉上還露出了厭惡的表情:“陳朗,你TM有病是吧?你跟老子拋什么媚眼!”
深吸了一口氣,陳朗臉上露出了隨和的笑容,然后轉身就走。
媽的,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想著救這種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