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的案件暫時告一段落。結案報告上這樣寫著:兇手因為對王明浩的不滿而懷恨在心,所以萌生報復的心理,兇手到桑海市后打聽到王子下落就開始實施他的殺人計劃。
張效堯回來后把材料遞交上去,材料上提到一個人,這人是王發軍的發小,對王發軍從一名普通保安轉變成殺人兇手起著至關重要的影響。
死者王發軍的發小也在王文浩的公司做保安,半年前王法軍發小突生重病只好離開公司。王法軍把自己多年積蓄都借給了發小,奈何治病還需要一筆不菲治療費。因為沒錢,王發軍就去財務部預支自己的工資給發小治病,不過財務部說公司沒有預支工資的先例,更何況王發軍預支的還是未來十年的工資。王發軍在財務部這邊碰了釘子,后來直接找到了總公司,也就是王文浩的辦公地,可是他得到的答復依然如此。
據王發軍同事回憶,王發軍從王文浩那邊回來后就變了個人似得,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開始變得更加激進,總是把富人不仁等字眼掛在嘴邊,還經常像身邊人表明自己殺富濟貧的理想。大家聽多了就當是個笑話也都沒當真,畢竟當今社會哪有什么殺富濟貧,要想富只有憑借雙手罷了。但是讓大家沒想到是王發軍真的動起手來了,而且是直接下狠手。
王發軍飲彈自盡后,王文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召開會議,把‘仁治’作為將來公司方針,同時修改了公司章程,把不能預知工資的條款改為依情況而定。王文浩還讓公司聯系了王發軍的發小,預支了三年的工資給他看病,同時保證只要他康復就能立刻上崗。
濱海分局的技術科把加油站的監控和王發軍的體貌做了比較,經由數據上的分析得出兩者的體態吻合度很高,相似度高大百分之九十八,從數據上來看,基本可以確定開雪佛蘭汽車撞擊王子的人就是王發軍本人。
王法軍的作案動機作案時間也完全吻合,又有數據做支撐,所以王發軍兩次謀殺王子的證據確鑿,局里支持結案。
迅速結案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隊里的人都去慶祝了。和往常一樣,燕然到那里坐了五分鐘就離開了。燕然一離開,氣氛立刻活躍起來,大家舉杯慶祝,說話聲都大了不少。
“這半年我們隊里是開光了吧”,孫小敬吆喝著說,“我們半年破的案子比別的區一年破的都多,而且咱們隊這效率簡直是坐了火箭助推器,別人追都追不上!”
“可不是嘛。有咱們燕隊坐鎮看以后誰還敢到咱們區犯事”,汪小凡跟著舉杯。
大家自然也沒忘記給李九建戴戴高帽,把李九建也夸獎了一番,本來想露露面就走的李九建一時不好拒絕,也難得留下來多喝了兩杯。
......
沒有工作要忙,這么早下班的燕然有些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案子是結了,可是那支槍的來源還是沒有任何線索,看樣子是找不到來源了。燕然的直覺告訴他,看上去最不起眼的地方往往是最重要的地方,比如這個案子里的槍支來源。
王發軍是退伍軍人,對槍比一般人熟悉,這也是王發軍持槍襲去醫院殺王子不讓人產生懷疑的地方。但是正是這種合理性讓大家更容易忽視那把槍的來源,大家一致都覺得了解槍的王發軍自有渠道弄到一些零部件然后自己組裝。自己組裝怎么找來源?顯然找不到也不用找,因為這對整個案件來說也沒什么決定性的影響。
這種事,即便是燕然自己也做不到能在毫無線索的的情況下找到槍支來源。
燕然把車停在車庫里,看著車燈照在車庫的墻上映出兩個大大的光圈,光圈偏偏因為太亮而有些模糊。他知道這個案子又是一個死無對證。
在黑暗中坐了一會,燕然才打算回家。
他按下電梯上行按鍵的時候電梯剛好停下,從樓上下來的電梯停在一樓大廳。電梯門緩緩打開時,林夕睜大眼睛意外的看著燕然。
電梯門今天反應快的讓人意外,兩人正對視著彼此,電梯門就緩緩的關上了。
林夕至始至終沒有動,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在電梯門只剩下一指的縫隙時一雙大手出現在縫隙里,接著電梯門被生生扒開了。
燕然走進電梯,林夕嘴巴動了幾下還是閉上了。
“你去哪里?”燕然站在林夕前面,林夕向后倒退了幾步一直靠到電梯壁上才停下。
“燕隊長你找我?”林夕從剛才的驚訝中緩了過來,她轉了轉眼睛問燕然。
林夕看過王子的信后回去問艾美爾,王子去她家那天艾美爾在地上弄了什么圖案。艾美爾極力否認,她說王子一定是看錯了,自己一個就上過小學的保姆能弄什么圖,那天是在用藥店配置的驅蟲藥粉給林夕房間熏屋子,滿屋子都撒了些,也不知道王子說的是哪一堆。
艾美爾陪著林夕二十一年,對林夕無微不至跟親人無二,林夕對艾美爾的說法毫不懷疑。即便沒有這些證據林夕也相信艾美爾的話。何況艾美爾給林夕看了醫院配制的驅蟲粉收費清單還有剩下的一小包藥粉。
王發軍就是兇手的事已經查清,葉小米把這件事告訴了林夕,林夕對王子看錯的事更加確信不疑。
本以為事情到此結束,王子一個走眼鬧出的懷疑疑云就要煙消云散的時候林夕卻見到了燕然。燕然來這里干什么?
對于林夕的詢問燕然沒說話,也沒有按下15層電梯的按鍵。
燕然又走進了一些,林夕抬起右手隔在面前,“燕隊長請自重!”
“要是不呢?”燕然俯身,下巴被林夕的頭發蹭的發癢。
林夕伸手要推開燕然,就在這時,電梯門打開了。
一個媽媽領著三歲左右的男孩走了進來,年輕的媽媽看了一眼燕然和林夕一臉的尷尬,趕緊把兒子攔在懷里不讓男孩看他們。
“媽媽媽媽,叔叔阿姨在干嘛啊?是不是叔叔在欺負阿姨啊?”男孩擠出媽媽的胳膊,伸個腦袋好奇的看著燕然和林夕。
燕然回頭給男孩一個微笑,“叔叔沒在欺負阿姨”。
趁著燕然沒注意,林夕右手握拳重重的打在燕然肚子上然后推開燕然。
“是阿姨在教育叔叔”,林夕拍拍手給男孩一個微笑然后按下開門電梯走了出去。
還沒站直的燕然苦笑著聳聳肩,對著小男孩笑了笑。
燕然在15樓下電梯后聽到男孩的媽媽給男孩說,“看到了吧,男生欺負女生是要被打的,所以咱們小乖不能欺負女生哦”。
燕然摸摸自己的小腹搖搖頭,“力度真不小”。
……
坐在落地窗邊喝酒的燕然一眼認出了在湖邊鍛煉的林夕。林夕此刻正在單杠上壓腿,不過腿伸的不直,看的燕然想笑。
一個老太太站在林夕身邊,比劃著指導林夕做動作,林夕跟著老太太向一側彎腰壓腿……
燕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不見到林夕總是覺得林夕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一見到林夕就忍不住的想笑。那種瞬間忘記一切煩惱和疑云的快樂感悠然而來,他很享受這短暫的快感。
到底林夕身上有著什么樣的秘密?燕然至今不清楚。
在他拿到王子的畫后他立刻讓人設法進林夕家調查了。技術科的刑警配合消防人員,對望湖佳苑開展了挨家挨戶的入戶調查,開展防火安全檢查。
檢查當天,艾美爾正在林夕家里打掃衛生。家里一塵不染,除了客廳一角撒著一些灰。
假扮消防工作人員的刑警問艾美爾這灰是怎么回事,艾美爾說這是醫院配來的熏蟲子藥粉,房間放一些可以管開春不招蟲子。艾美爾還給刑警熱情的介紹了藥粉的使用方法,說要輪著圈撒,要是臥室里最好把床邊都撒一遍,然后在清理干凈之類的。
從刑警的描述來看,王子當天看到的那些灰粉應該就是艾美爾說的熏蟲子藥粉。
難道王子真的看錯了?
樓下湖邊的鍛煉區響起了音樂,一群老太太老大爺迅速從四面八方趕來,整齊的排成五排然后開始在領舞的帶領下跳起了廣場舞。
林夕被剛教她壓腿的老太太拽過去,站在后面揮動著胳膊左瞅瞅右瞧瞧,毫無節奏感的胡亂舞動。從燕然這個高度看過去,林夕一人徹底毀掉了這個老人團體的完整度,完美的拖了人家的后腿。燕然嫌棄的搖搖頭。
廣場舞散去,燕然看看時間,八點半了。小區的廣場舞時間不得超過八點半,這是業主共同決定的。
燕然穿上外套下電梯到了十三樓。他想見林夕。
林夕上來時哼著小曲,沒有調調的那種,當電梯還在十二樓的時候,燕然就聽到了林夕自己譜曲的怪異小調。燕然的右手食指不合時宜的開始發燙,他只好使勁握緊拳頭,把拳頭藏在身后。
電梯門打開,林夕剛邁出電梯門就看到了燕然。燕然右手握著拳頭,仿佛已經準備好了要打一架,嚇得林夕一陣慌亂。
“燕,燕隊”,林夕心底發毛,看燕然的架勢林夕覺得這家伙是來報仇的吧。
“其實我住在這里,過來跟你打個招呼”。燕然松開手,努力的扯扯嘴角。
原來不是報仇的,林夕松了口氣。“剛搬過來的?”
“我剛到桑海市就住在這里,我十五樓”。
林夕轉了轉眼睛。怪不得那天自己肚子疼燕然很快過來,原來這家伙就住在這棟樓,可是他為什么從來沒說呢,林夕皺皺眉頭想起王子給她的信,燕然在懷疑她。其實燕然一直都在懷疑她,只是王子的眼誤讓燕然更加懷疑她罷了。
兩人隔著三米多寬的走道看著彼此。最后燕然妥協了,他說,“我就是過來告訴你我住在十五樓”。
“難道燕隊不是過來問我點什么?或者想過來看看我屋里是不是有什么神秘圖案之類的?”林夕揚起下巴,挑釁的問燕然。
燕然翹起嘴角露出邪邪的笑意。“你是在邀請我進去坐坐嗎?”
“什么?”林夕剛升起的凌然之勢瞬間被燕然滅掉了,她埋怨自己怎么忘記了燕然是個臉皮厚的家伙了呢。
“燕隊還是白天再來吧,我要休息了”,林夕晃晃手里的鑰匙提醒燕然,“早睡早起,明早我還要上課”。
燕然果斷的讓到一邊,抱著胳膊斜靠在門邊的墻上看林夕開門。“林夕,我要追你!”
林夕一口氣沒呼出,一陣咳嗽之后漲紅了臉。“你剛才說什么?追我還是追蹤我?”
“追你!”燕然不動聲色,但是右手放在左臂下緊緊握著。
“燕隊長,大晚上的過來拿我開涮,這算不算公報私仇?”林夕拉開門走進去然后轉身面對燕然,“要是燕大隊長想脫單,我建議你還是找一個讓你放心的女孩比較合適,省的每天一邊約會一邊還要懷疑,弄得跟保密局的特務似的,多累啊!”
“對了”,林夕提醒燕然,“燕大隊長好久都沒去咨詢室了吧,要不要我幫你預約一下?”
燕然的取向有問題,這是他媽媽說的。若是燕然跑過來對林夕說‘我們做閨蜜吧’,林夕覺得這種情況倒是可以考慮一下。雖然這家伙帥的慘絕人寰,自己也想卡把油,但是面對一個取向有問題的人向你表白,如果相信這人說的是真心話,林夕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被門夾了。
“謝謝,不過我暫時不需要咨詢”。
“是嗎?”林夕冷冷的看著燕然,“燕隊長你是生活沉悶需要找點刺激嗎?”
“我喜歡刺激!”燕然探過頭。
在林夕看來燕然說自己喜歡女生絕對是給他自己尋求刺激,要不就是在刺激自己。
林夕眨眨眼,燕然有股眩暈感,燕然覺得林夕在期待著什么。同時,燕然感受到右手食指上的熱量如同電流般迅速傳遍全身,直逼發梢最后涌到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