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巧合,那個男人自殺的時候,剛好又下起了雪。他就這樣被雪埋在了路邊。
這悲慘故事聽起來很普通,米店的黃老爺,喜歡樂善好施,愛好借米給窮人,只是利息重了點。
原本只是救一時之急,沒想到還來還去,還了幾年越還越多。到了今年沒想到欠的米沒有還完,居然還得再去借。
窮人想借黃老爺?shù)拿,黃老爺看上了窮人的地,不過這一次黃老爺卻又動了“善心”,沒有要地,反而又給了一袋米。
只是和前來借米的婦人“交流”了一下。婦人本就是背著男人去借的米,回到家后,放下米后,一時想不開竟上了吊。
然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黃老爺至始至終,沒有從轎子里走下來一步。
在最后的路程,李十二沒有和師傅說過一句話,只是兩個人并排這樣騎著馬走著。
張陵的內(nèi)心反而有些著急,其實他不知道這件事,也不了解那個黃老爺。
但世上事情不就是這樣么,大家都是這樣活著,他的徒弟肯定明白這些道理,但他也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不開心了。
他很費解,自己當個殺手介紹人,為什么培養(yǎng)出的徒弟卻是這樣的。
雖說自己也不喜歡欺男霸女的那些人,但終究還是要吃飯的啊。
當大俠有錢拿么,要么是富家子弟,要么就到處劫富濟貧被官府通緝。
自己已經(jīng)夠小心了,為了這個傻徒弟,那些殺好人,窮人,報仇的,都不接,明明銀子不掙,卻要把活分給別人。
哪有那多壞人被人掏錢買命。想來也是好笑,自己總愛慣著他,碰到壞人的時候讓他去,要么就是去殺些妖獸,那怕只能送送東西,看家護院,這么多年一直順著他的意。
張陵也開始自我懷疑,這么些年到底是怎么想的,F(xiàn)在好了,碰上這種事,自己還得想著怎么和徒弟好好解釋解釋。
自己好歹也是道上混的,這種事說出去都沒人信。
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平安縣已經(jīng)到了。李十二一直黑著臉一言不發(fā),張陵一切如常的和雇主打著招呼。
等雙方分道揚鑣之后,張陵望了望自己這個傻徒弟,小心的說到:“十二啊,晚上你想吃點啥啊!
“我不餓!
“你是不是在埋怨師傅,為師真的不知道會有這檔子時!
“我沒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不現(xiàn)在就去把那個黃老爺殺了,幫那個窮鬼報仇,我假裝什么都沒看到,你去啊!
李十二沉默著不說話。終于,張陵本來就不多的耐心被消耗殆盡,他有種感覺,感覺眼前的這個徒弟快要脫離他的控制了。
“這個世上該殺的人多了去了,你殺的完么。你今天救一個人,他可能明天還得死。明天殺一個壞人,說不定后天世界上又多出了兩。
拜托你醒一醒,大家出來混口飯吃,先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不行么,你就不能讓為師省點心!
張陵這一番話說的很是激動,他盯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徒弟,一時間有些后悔。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后悔當年救了他,還是該后悔自己這樣教訓他。他有些懷疑自己是對是錯。
師徒倆一夜無言,第二天李十二去了山上,他想一個人待幾天。
不過讓他沒想到是,這次分別之后,他們師徒倆卻卷進了一次意外當中。
……
自從天策大帝設下結(jié)界將人妖兩界一分為二后。
人界建立了九州,九州的所有城池都建在結(jié)界內(nèi),只有一座例外,那就是越州的臨淵城。
其實臨淵城原本也建在結(jié)界內(nèi),在山谷之間,原本是作為軍事用途。
不過誰也想不到幾百年后,人類已經(jīng)不滿足結(jié)界的空間不停的向妖界發(fā)展。只不過失去保護的人類在妖界更本建立不了絕對安全的據(jù)點,幾十年一遇的妖潮,大部分生活在妖界的人就會死去。
即使這樣也阻止不了大批去妖界討生活的人類,礦石,獸皮,藥材,甚至是妖核。這些東西源源不斷從妖界往帝國的中心運去。
結(jié)果原本作為軍事要塞的臨淵城卻變成了貿(mào)易樞紐,原先的城池現(xiàn)在變成了內(nèi)城,擴建的外城容納了上百萬的人口,從原本人煙稀少的邊疆變成了北方第一大城。
即使如此,這座城池還是在不停的變大,已經(jīng)將沿著結(jié)界內(nèi)的空間填滿了,最后還是擴張到了妖界內(nèi)。曾經(jīng)的天策大帝用結(jié)界將人妖兩地一分為二,三百年后人類的城墻又將人類沿著結(jié)界一分為二。原本只是內(nèi)城外城之分,現(xiàn)在外城又被分成了南城和北城。
原先的內(nèi)城和北城之中都在結(jié)界內(nèi),后來的南城在結(jié)界外。
臨淵城的南城根本不用防守,因為有結(jié)界在,高等級的妖怪更本過不來。哪怕是建在妖界內(nèi)的北城,幾百年間,也從沒有被攻破過。
說來也奇怪,城墻之間本來是用作軍事用途,但卻成了有形的劃分,三片不同區(qū)域的人民過著三種不同的人生。
……
初冬臨淵城內(nèi)城
臨淵城西城有一座如同城中之城的府邸,建在了寸土寸金的西街上。府邸中住著整個臨淵城首屈一指的大人物袁四爺。
袁四爺幾乎掌握著整個臨淵城一半的貿(mào)易,無論明的暗的。
地處樞紐位置的臨淵城,各宗勢力錯綜復雜,朝廷的,魔界的,還有三宗六門等門派勢力。
袁四爺身處其中左右逢源,一直生活的很滋潤。
但今天的他一反往常鎮(zhèn)定自若的模樣,什么人也不想見,連口茶都喝不下,就在房內(nèi)不停來回踱步。
這一切的一切都來源于今天臨晨的一封信。
原本和小妾在溫柔鄉(xiāng)里的袁四爺下床小解,卻發(fā)現(xiàn)一個帶著黑色面具陌生男子坐在他的房內(nèi)看著他,即使隔著面具也能感受對方帶著玩味的眼神。
他正要發(fā)聲求救,卻感覺喉嚨被人緊緊勒住,明明沒有東西抓住自己。
是法術(shù)!
反應過來的袁四爺已經(jīng)倒在地上,恐懼和缺氧讓他意識模糊,眼前的兇手還是一臉玩味的看著他。
視線也開始模糊,已經(jīng)開始翻白眼的袁四爺感覺自己下一秒就會死掉。
突然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袁四爺趴在地上像一條剛剛被救上岸的狗。
他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吸著空氣,卻再也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陌生男子好像并不著急,他拿起茶杯輕輕的撥了撥茶葉抿了一小口,厭惡的皺了下眉頭,好像并不滿意。
這才回過頭來,看著趴在地上的工具人,慢慢說道:“你不用說話,聽著就好。桌上有封信,幫我送去妖界。出臨淵城穿過烏鴉林有個瀑布,在瀑布下面自然有人等你。
這封打開就會被毀,不要耍小聰明,報官也好,找?guī)褪忠擦T,其實都是找死。
同樣的話我不會說第二次,我希望你是個聰明人,三天之內(nèi)辦好,我會盯著你!
說罷這個帶著面具的人就已消失不見,只留下趴在地上懷疑人生的袁四爺,和從窗戶外吹進來的陣陣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