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判張仲之道:“儷嬪娘娘近來似乎沒有歇息好,因此胎相略有不安。只不過,不礙事,好生歇息,吃些溫補的安胎藥便是了。”
聽了這話,太后這才對安心瑤詢問道:“是穎貴妃要為難你?”
太后現下還不知道穎貴妃已經將宜妃小產的臟水潑到了安心瑤頭上,故而對安心瑤的態度還算好。安心瑤也不干保證若是太后知道之后,還會不會對她有這樣好的態度。不過不管怎么樣,她始終是要向太后說一說,畢竟“先入為主”,若是等到穎貴妃過來說,還不知道會說成什么樣子呢。
安心瑤扶的肚子,點了點頭,又忙將宜妃小產,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一一對太后詳細解說了。
太后聽了,眉頭皺了起來,神色間已然帶了慍怒。
安心瑤含淚道:“穎貴妃是六宮之首,臣妾……臣妾實在是害怕。臣妾都說了自己有孕,穎貴妃還是要對臣妾動手,臣妾無計可施,只能求助太后您了。”說著,安心瑤眼圈一紅,露出一臉惶恐無措的模樣。
太后淡淡一哼,眉宇間威勢油然而生,她重重撂下手中的蜜蠟佛珠,斥道:“這些日子穎貴妃確實有些不成樣子,區區一個貴妃而已,也敢如此放肆!”
也只有太后的身份,才能說貴妃是“區區”了。
之前穎貴妃自己小產栽贓給安心瑤的事情,太后一清二楚,只是礙于穎貴妃是后妃中資歷最老的,且考慮到貴妃位子一但虛懸,后宮一眾后妃再不老實,是以暫且沒有動她。沒想到現下事情還未過去一個月,趁著皇帝不在宮里,她又開始興風作浪了。這些年太后當真是錯看了這個貴妃那拉氏,頓時太后的心寒到了谷底。
旋即,太后便吩咐身旁嬤嬤:“去吧偏殿拾掇出來,儷嬪暫時在哀家這兒住下。那拉氏再怎么放肆,也不敢再哀家這兒撒野。”
安心瑤欣喜不已,看來真的是“先下手為強”,太后竟然絲毫沒有懷疑她,而且好像還很厭惡穎貴妃——話說上次太后還很護著穎貴妃呢?安心瑤不免有些好奇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過情況緊急,安心瑤也來不及多想其他。
果然沒錯,只有慈安宮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穎貴妃滿說只是個貴妃,哪怕是皇后,也不敢跑到太后的地盤抓人,這皇太后之尊,哪里是一個貴妃可以冒犯的。
安心瑤忙鄭重一禮,道:“多謝太后收留臣妾。”
慈安宮外,徐有容足足等到天黑,她見太醫來了又走,見安心瑤始終沒有出來,才終于徹底安心了,嘴里喃喃道:“看樣子,太后把姐姐留下了。”
如此,徐有容這才打道回了長禧宮。
這一夜,安心瑤終于得以安枕。
而甘泉宮中的穎貴妃卻氣急敗壞摔了一只粉彩賞瓶,“她竟然跑去慈安宮了?而且到現在還沒出來?!”
陳淮低聲道:“娘娘,看樣子太后已經插手了……”
穎貴妃氣得銀牙幾乎咬碎,她含恨道:“太后不是很少管六宮事務嗎?怎么這會竟然庇護起那個賤人來了?”
陳淮小心翼翼道:“太后以前確實少管六宮事物,可是近來接連出了兩檔子大事,太后那邊也開始過問了……尤其此次宜妃龍裔出事之后,太后每日傳召兩次尚方司管事呢。”
“可惡!”穎貴妃氣得面孔猙獰,“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竟叫她逃了!本宮如何甘心!”
陳淮看著自己主子瘋魔了似的模樣,嚇得連連縮脖子,唉,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安心瑤進宮之后再加上那次大封六宮沒有穎貴妃的份兒之后,穎貴妃的性子越發暴戾了……
“你去把袁貴人找來!”穎貴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新主意。
陳淮不敢怠慢,立即道:“是,奴才這就去。”
安心瑤一夜無夢,翌日睜開眼睛,才知道已經日上三竿了。嚇得她猛地竄了起來,連忙叫流云、蘭慧伺候她更衣洗漱,連一口水都顧不得喝,便匆匆忙忙去正殿給太后請安了。
“臣妾貪睡,實在是失禮,還請太后恕罪。”之前一直緊繃著弦兒,如今以松懈下來,竟如此憊懶了,流云這丫頭,竟也不叫醒她。
太后手里拿著一串佛珠,倒是沒有絲毫怪罪的樣子,“有孕之人,難免貪睡些,不妨事。”
安心瑤這才松了一口氣,心道,太后這老太太怎么像是突然變了一個人似的……之前雖然也挺面善,但也沒有這樣好相處吧?
“你倒是好睡,甘泉宮的燈火可是半夜都未曾熄滅呢。”太后輕輕一呻道。
安心瑤微笑道:“穎貴妃娘娘威重,在她管束之下,六宮無人敢攖其鋒芒,臣妾昨日從甘泉宮硬闖出來,穎貴妃自然很生氣。”
“無人敢攖其鋒芒?”太后面上浮現幾縷幽薄的冷色,“若非出了這種事兒,哀家竟不知道,她有如此包天之膽!”
是啊,穎貴妃在后宮里,素來以溫柔端莊的形象示人。如今為了對付她安心瑤,吃相竟如此難看,也難怪太后如此不悅。
正說著話,碧紗櫥里突然跑出來一個身穿黃色長服的半大男孩,一看著裝,便知是太子了。
太子快步便跑到了太后跟前,“皇祖母!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看到太子出來,太后的臉上多了幾分慈祥的笑意,“泰兒起來了?來人啊,快給太子傳早膳。”
安心瑤心中暗道: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太子,話說這小人長的還真的像鴻軒。
太后正說著,太子這才注意到了安心瑤,于是忙向安心瑤施禮:“給儷母嬪請安。”
安心瑤不敢輕慢,點頭微笑示意,“太子不必多禮。”不知為何,安心瑤一見太子,就感覺很合眼緣,而且他小小的年紀還很懂事,當真是討人喜。
“好了,儷嬪也一同用膳吧。”
菜上齊之后,太后說了一句。
“臣妾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