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小汐把手鏈戴在了手上。
她回到了客廳之后,陸琛仍舊坐在沙發上,面不改色的看報紙。
簡小汐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炸了,他居然還有心情看報紙!他怎么能,怎么能在這樣傷害方逸后,旁若無人的做自己的事情。
難道陸琛心里,就沒有一點點的愧疚感嗎?
簡小汐過去,抽走了陸琛手里的報紙。
陸琛漆黑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簡小汐。
簡小汐抱著手臂,冷冷的道:“陸琛,方逸現在不在了,你很開心,對吧?”
陸琛揚了揚眉毛,沒有說話。
簡小汐咬了咬唇:“我想和你分開,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到你。至于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不是從一開始就懷疑不是你的嗎?那好,我現在告訴你,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是你的。”
陸琛冷聲道:“簡小汐,別輕易激怒我,你要知道你現在在說些什么!”
簡小汐漫不經心的笑著,只有她知道,這樣的笑容有多難:“我知道我在說什么,現在我是一分一秒都不愿意在你的周圍,你如果硬要把我困在這里,信不信,接下來我會去死。”
她眼底的絕望,面上掩飾不住的悲哀,深深地激怒了陸琛,陸琛一把抓住簡小汐:“你愛上了方逸?”
簡小汐掙扎了一下,但沒有掙扎開,她咬牙道:“我愛的,本來就應該是他,他不會像你這樣傷害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折磨我。”
時至今日,陸琛的所作所為,已經變成了一種折磨。
陸琛看著簡小汐,仍舊是熟悉的臉,熟悉的人,但他卻覺得,他已經看不透簡小汐的內心,也不能抓住她的心了。
簡小汐哽咽道:“你已經不愛我了?對嗎?如果你愛我,就不會因為喬珊而懷疑我,也不會在美國,在寧從白的家里,做出那么過分的事情,更不會讓我有逃離你的沖動。陸琛,現在,你不愛我了,我也不愛你了,我們在一起,被迫在一個屋檐下,抬頭不見低頭見,還有什么意義?”
是啊,他不愛簡小汐了,也不該愛她了。簡小汐心機深重,表面一套,背后又一套,在他面前是小綿羊,在孟然欣和喬珊面前卻趾高氣昂,并且,在他的身邊時,也還勾搭著方逸,勾搭著寧從白,從哪個方面來講,他陸琛都不該繼續愛這個女人。
陸琛面無表情,道:“你想離開?”
簡小汐點了點頭:“我想離開。”
去任何地方都可以,只要沒有陸琛,只要看不見陸琛,她就不會難過。
陸琛冷冷的道:“好啊,我放你離開,又不是不能沒有你。我只是討厭你和方逸在一起。我的東西,就算不要了,也不能白白讓別人撿了。”
原來,她在陸琛的心中,只是一樣東西。
陸琛的占有欲強烈,即便是他扔掉的,他不要的,也不允許別人占有。
簡小汐忍著快要奪出眼眶的淚水道:“我知道,我去收拾東西。”
她的東西不多,就算是收拾,也收拾不了很長時間。
簡小汐看著小小的背包里裝的東西,這樣一個背包,卻是她的全部。
簡小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她第一次感覺到她自己很失敗,居然會就這樣,懷著孩子,身邊空無一人,流落在麟城。
簡小汐第一次來麟城時,還是十八歲,那時她剛剛踏入大學,多年過去,她成了當年自己眼中最失敗的模樣。
簡小汐走后的房間,空空蕩蕩。
明明還是早上,陸琛卻感到難言的寒冷,仿佛來自最黑暗夜晚的寒冷。
陸琛嘲笑了自己一聲,然后去了公司。
不就一個女人么?有什么放不下的。
晚上陸琛有飯局,云璉和寧從白都在,在正式場合,寧從白穿著一身正經的西裝,倒也像模像樣,至少不會讓人當成少年。
陸琛喝了很多酒,他是不容易醉的,倒也喝的頭腦有些昏沉。
寧從白諷刺道:“陸琛,你喝這么醉躺在人家懷了孕的姑娘身邊,不怕熏壞了未來的寶寶?”
“你說的是簡小汐?”仿佛是為了證明什么,陸琛道,“我和她分了,她已經離開了。”
寧從白有些不敢相信:“你肯放過她?”
陸琛嗤笑一聲,道:“一個女人而已,你喜歡她?去追啊,反正也不關我的事情了。”
仿佛,口頭上這樣說了,心里就真的不在乎了。
寧從白道:“算了,我對她這種類型的不感興趣,做朋友還是可以的。”
但第二天,寧從白還是讓人打聽到了簡小汐的下落,敲了簡小汐家的門。
簡小汐以為是房東,打開門后,看到寧從白,她吃了一驚:“寧從白,你怎么來了?”
寧從白聳了聳肩,道:“我整天閑的沒事兒干,來找你玩,你怎么圍著圍裙呢?是不是在做飯啊?”
簡小汐的確是在做飯,她穿著淺色家居服,身上圍著一個圍巾,長發用發帶綁了起來,乍一看,還真有些溫柔的意味。
寧從白跟著她去了廚房:“我長這么大,還沒有做過飯呢,來,我幫你,你說你需要什么吧。”
簡小汐隨口道:“你把土豆切成絲兒吧。”
寧從白把土豆絲切的比手指頭都要粗,簡小汐嘆了一口氣:“土豆不是這樣切的,你放下,我來……”
她這樣說著,還沒有拿過菜刀,眼淚就落了下來。
方逸去世那天,她也是和方逸在廚房里做飯,方逸也幫她切土豆絲,可是,轉眼之間,那么鮮活那么好的一個人,居然就沒有了。
寧從白被簡小汐突如其來的哭泣給唬住了他不是沒有見過女人哭,可簡小汐這么一哭,卻是讓人挺……
讓人挺心疼的。
他拍了拍簡小汐的肩膀:“你怎么了?別哭了,本來就長得不好看,現在你一哭,更加難看了……”
簡小汐被寧從白拉著坐在了沙發上。
寧從白這個人,其實也挺喜歡八卦的,這些天簡小汐發生的事情,他也算是知道。
猶豫了一下,寧從白道:“你是為了那個什么方逸而哭?”
怎么看,簡小汐都不像是為她自己而哭,或者為和陸琛分開而哭。
簡小汐抽了一口氣道:“我就是不敢相信,那么好的一個人,居然會……”
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如果沒有她,方逸根本就不可能和陸琛有那么大的爭執……
寧從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人,他想了想道:“你喜歡他?”
喜歡?
簡小汐也說不清楚,她只是為方逸難過,方逸那樣美好的一個人,本該會有更加好的未來……
寧從白摸了摸簡小汐的頭:“你要知道,人生路很長,你會遇到更好的人,他們都會陪著你。”
簡小汐擦了擦眼睛:“我只是難過,我可能會遇到很多人,但是方逸,他再也不能遇到了,他會被人遺忘,直至不再被人提起。”
寧從白的心微微顫抖了一下。
簡小汐是在為方逸可惜嗎?她難道不應該最關心她自己嗎?
良久,他轉移了話題道:“廚房里的飯菜還沒有做好,你去做飯吧。我想吃你做的飯。”
簡小汐去洗了一把臉,將自己收拾干凈,才去了廚房。
她現在做的飯還算可以。
寧從白吃了一大碗雪白噴香的米飯后,把碗遞給了簡小汐:“再給我盛一碗。”
簡小汐看著面前的幾道菜都要被寧從白吃光了,嘆了口氣道:“看著你瘦瘦弱弱的,沒想到你這么能吃,居然把飯菜都吃光了。”
寧從白用筷子敲著碗:“去給我再盛一碗。”
簡小汐很無奈:“已經沒有了,你去看看電飯鍋,已經空了。”
電飯鍋里果然沒有飯了。
寧從白很郁悶。
他道:“可我還沒有吃飽,要不我請你出去吃大餐吧?前幾天我去了一家店,那里的螃蟹挺好吃的,我請你吃啊。”
簡小汐沒有胃口,但她架不住寧從白軟磨硬泡,最終還是被寧從白給拉到了車上。
寧從白把頭上的棒球帽摘了下來,隨手將漆黑的頭發給撫平。
簡小汐吐槽道:“我覺得你真是在嘻哈少年和冷艷高貴的男人角色之間相互轉換。”
寧從白笑了,他的桃花眼沖著簡小汐眨了眨,風流魅惑至極:“我還有更加誘人的角色的,你想不想知道?”
簡小汐搖了搖頭,她并不想知道。
寧從白道:“對了,你做飯的手藝還不錯啊,以后,如果你找不到工作,或者生活有困難,要不和我一起去美國吧,你當我家的廚師,天天給我做飯。”
簡小汐淡淡的道:“你就做夢吧。”
寧從白覺得很不服氣:“你是不是認為委屈了你啊?喂,你知道有多少米其林大廚想去我家給我做飯而進不成的嗎?”
簡小汐懶得和寧從白說話。
寧從白這人,心高氣傲慣了,簡小汐越是不理他,越是不把他放在心上,他越是要纏著簡小汐。
“喂,我說,反正你在麟城還不夠傷心的,咱倆又是朋友,你為什么不能看在我是你朋友的份上,來投奔我,讓我罩著你啊。”寧從白盯著簡小汐,“我很會罩人的,保證不讓你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