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我一直以來就是要靠著無邊的恨意才能活下去，恨我自己無能無能，恨凌爵對我薄情寡義和其他人突然出現填補了我的空虛，因為這個世界對我的不公所以讓我更加堅強，這一切的一切才推動著我們變成了現在的自己，你沒有錯我也沒有錯，錯的是他們。”
言語溪試圖安慰面前這個有些頹唐的長輩。時過境遷，她居然和凌鴻志重新坐到了一起，天知道當時在醫院見到這張和凌爵面容相似的臉，她多想沖上去撕爛他虛偽的面具。
“人們常常說放下就能夠得到快樂，那萬一我的快樂來源并不是這些呢？只有錢才能讓我快樂，有一種踏實的勝券在握的滿足感。”
凌鴻志笑了笑，臉上的頹廢之色一掃而光，他幻想著即將到手的凌氏和凌爵卑微的伏在他的腳邊乞求的樣子，心里就覺得非常痛快，這個驕傲自滿的男人終于要臣服于自己腳下了。
雖然他是自己的小輩，但每次站到凌爵的面前，凌鴻志總是有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因為他在這個孩子的眼睛里看出了對自己的恨意和懷疑。
總是無數次安慰自己說，哥哥嫂子的車禍都是一場意外，和他無關，但其實凌鴻志的心里還是惶恐的，尤其是在面對凌爵目光的時候，總是忍不住低下頭。
何況這么多年他確實沒有為凌氏做出過什么貢獻，所有的花銷都是靠凌爵供養著才能夠放肆享樂。
“說實話，凌爵對你不薄。”
“對你不也是嗎？”
兩個人相視而笑。“說到底，大家都是自私的人，我們都是為了自己罷了，沒有什么人可以真正放棄自己，成全另一個人，我也不是那么偉大，何況我的目的也是為了錢。”言語溪說道。
凌鴻志滿意得在她的手上拍了拍，“要我說這些小輩里只有你最明事理，錢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東西，那些什么感情都是枉費心機，只要有了錢之后的一切都變得非常容易，如果凌爵是一個窮光蛋，你還可以心死心塌地的跟在他的身邊嗎？感情什么的其實早早拋棄掉才好。”
被誤會的司寒心情非常不好，他不清楚凌爵這樣做的目的是什么？兜兜轉轉也沒有找到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手下早就給他打來電話，照片上是一個文件夾，上面放著新房子的鑰匙，他在看到照片的瞬間就明白，這是凌爵送給他的承諾好的禮物。
原來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也只不過是需要一套房子來進行和解，在屏幕上飛快的打出一行字，手指停在發送鍵上，還是沒有發出去。
凌爵你覺得你欠我的只是一套房嗎？如果只想用錢來解決問題，麻煩你拿出更多的誠意。相信凌總也不是個會克扣下屬工資的人。不如請你認真核算一下我的工作內容再做打算。
司寒并不想真的和凌爵要求什么，只是這么多年的相處，讓他早就當凌爵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之前他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要離開凌爵之后的生活，但是卻從未設想是凌爵親手推開了他，有一種失去什么東西，但是又必須要忍住的窒息般的感覺。
司寒的手微微顫抖著，最終點下了發送鍵，看著那條消息緩緩出現在屏幕上，松了一口氣。
車子在馬路中間停了好一會兒，后面的車不耐煩地按響了喇叭，司寒才如夢初醒一般緩緩啟動車子，看著窗外倒退的樹木。被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感所淹沒，想給王琳打個電話，匯報一下今天的行程，又怕她擔心，最后只好調轉車頭去了尚桀的酒吧。
兩個人沉默的坐在一起，司寒看著杯子里的酒水被五顏六色的燈光變幻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顏色。
“是不是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就是這么脆弱？之前我們是依靠通訊錄和照片影集作為回憶的載體，現在倒是方便了很多，只要刪掉所有的聯系方式，那些數字承載的回憶就好像徹底歸為了空白。”
司寒的手機在桌子上放著，里面的消息，一條一條的蹦出來，都是下屬對于他突然離職表示的質疑和惋惜。
尚桀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幫司寒倒滿酒杯，緩緩說道，“也許就是這樣吧，如果你們兩個想要產生聯系，就要通過各種途徑和各種復雜的數據才能實現，但是想要切斷聯系就很簡單，單方面決定不在一起就可以。”他意有所指，但司寒此刻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
“我和他這么多年的感情居然比不上別人一句話挑撥離間，你說這信任還有什么意義。”
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下去，辛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司寒的神智越來越模糊，藏心里的怒火都發泄出來，狠狠地將手邊的酒杯砸在桌上，一些酒液順著桌子掉進了長毛地毯里，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就像他此刻的怒火。
即使他現在歇斯底里，但是凌爵依舊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是不是凌爵的心里完全沒有其他人的存在，不管是朋友還是親人喲，或者是她的兒子，只要他不想要，無論任何時候都可以輕易推開？”
之前司寒從未質疑過凌爵內心深處的善良，但這一刻他卻有些動搖，也許自己看到的并不是真正的凌爵，他表現出來的樣子就是他想讓其他人知道的樣子。
“你說多可笑，我和他在白認識了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在他的心里我是這樣一個形象。我感到茫然，不是因為自己哪里做錯了，而是無法確定是不是我的這個形象讓他產生了一些誤解，所以他覺得不管如何對待我都是理所應當的。”
司寒的眼睛在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閃亮，尚桀突然有些透不過氣，他想起安小溪仰頭看他的眼神，單純的，純凈的，像一頭誤入森林的小麋鹿，閃著無辜的光芒，也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變成了凌爵手下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