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可惜了,那么漂亮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如果我是他的家人,不知道現在要多么傷心呢!”
“是啊是啊!真是可惜了,如果是我的女兒一定會心疼死的。”
護工阿姨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著什么,言語中不乏惋惜和對人生的感慨。
凌爵不是多事的人,何況這樣家長里短的事情是他最怕聽到的,除了偷偷走開之外沒有什么更好的處理方式。
病房中的其他病人并沒有被影響,不想打擾其他人的凌爵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不料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卻看到一個護工阿姨拿著拖把正在清理地上的血跡,頓時心里一驚。
安小溪在哪里?本應該躺在病床上的安小溪失去了蹤影,凌爵緊張地抓住正在打掃的護工阿姨的肩膀試圖問出安小熙的下落,可能是她臉上的表情實在太過嚇人,護工阿姨連連倒退擺著手說“不知道”,飛快地拿著清掃的工具逃走了。
本應該守在病房門口的司寒現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凌爵心中的恐懼越來越大。
顫抖著雙手試圖找出手機,但是卻不小心將手機扔到了地上。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居然陷入了一種非常巨大的恐慌中。
自認面對任何困難都可以泰然自若地凌爵,在這一刻少見的有些六神無主。
相比他和安小溪在樹林中的遇險,此刻的他更害怕那種無力對抗傷病的失敗。
而此時正忙得焦頭爛額的司寒并不知道凌爵發生的一切。
他將安小溪交給醫生之后終于緩了一口氣,看到手機上數十個未接來電,頓時覺得頭皮發炸。
不論多么緊急的情況下都可以從容淡定的凌爵從未這樣急迫的找過他,這個時候找他一定沒有什么好事。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就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作為主心骨的凌爵現在躺在病床上,老爺子帶著陽陽去了國外,不管是誰出了問題都夠讓司寒眼前一黑的。
但是當他顫抖的雙手撥回電話的時候,凌爵那邊居然已經關機了。
失魂落魄的凌爵,想起剛剛上樓的時候遇到被推走的女孩子,那只垂落在床單外面瘦弱的手腕像極了安小溪。
盡管心里一直在默念安小溪不會有事的,冰冷的感覺還是從后脊骨爬上來,他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
他瘋了一般沖出病房,沒有理會身后護士的喊聲和叮囑直接沖進了電梯里。看著不斷下降的數字不斷地撥打司寒的電話,沒有想到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氣急敗壞地凌爵狠狠地將手機摔了出去。
脆弱的手機在地上彈起了又落下,頓時變得四分五裂。
之前看電視劇中的人歇斯底里的要追求一個真相的時候,凌爵總會覺得麻煩又奇怪。
他自認永遠不可能出現這種極端的狀況,讓他失去理智,不料現在那只瘦弱蒼白的手一直在他的眼前跳動。
距離上一次言語溪中槍去世已經過去了很多年,那種心痛的感覺再次襲來,讓她幾乎要站立不穩。
凌爵的額角突突直跳,他努力回想著那天在樹林中可能對安小熙造成致命傷害的問題究竟出現在哪里,但是令他難過的是,越是著急的時候,腦子越是一片空白。
他有些憤怒的使勁敲打著自己的頭試圖想起更多的細節,但是除了那天安小溪雖然虛弱,但是依舊微笑著的臉之外,他想不起任何東西。
醫院大廳中的人來來往往,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路究竟在哪里,凌爵站在其中,突然有一種天旋地轉的迷茫,他不清楚自己究竟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安小溪,也不清楚找到安小熙之后將會面對什么樣的狀況,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安小希,他會怎么做,他應該如何對陽陽解釋。安小溪去了哪里。
凌爵抓住一位路過的護士試圖詢問安小溪被帶去了哪里,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病人在醫生的眼里是不會有什么太大印象的。
“麻煩讓一讓!”突然走廊上傳來一陣騷動,一群醫護人員推著一個病床走出來
白色的床單下面露出一直蒼白瘦弱的手,凌爵得眼睛跳了一下。難道是安小溪嗎?
“病人家屬在哪里,請問病人家屬來了嗎?”一位護士大聲喊道。
凌爵迅速地走上前去,因為他的動作實在太大傷口已經裂開滲出血來,但是他渾然不覺。
“你好,我是病人家屬,請問有什么問題嗎,他到底怎么了。”話語撞到地板上又重新彈起來,凌爵聽到自己的聲音微微地顫抖,但是他還是勉強保持冷靜,。
病床上的女孩子一動不動,臉被床單遮住。凌爵突然想起十幾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從醫院的走廊一步一步的走過來。盡頭的小房間里放著兩張床。
爸爸媽媽也是這個樣子,臉被白色的床單蓋住,就像睡著了一樣,但是身體冰冷,無論自己怎么呼喊,他們都不會再回應你一句。
那是凌爵,第一次觸摸死亡。在他幼小的心靈里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周圍的病人說著什么,在凌爵的耳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他即將要墜入谷底,關于死亡,他認為的應該是黑暗中帶著微冷星光的天幕。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熱鬧都是他們的,我自己什么都沒有。
他緩緩向前,手指碰觸到床單,又突然松開,他不能接受那個答案。
“護士小姐,她真的……”凌爵得嘴角抽動了一下將后面的半句話,重新下回來肚子里。
向來唯物主義者的凌爵,在這一刻無比期待神靈的存在。如果天上的爸爸媽媽可以聽到自己講的話,那么一定要保佑眼前的這個人可以活下去。
安小溪,我想讓你活下去,只要你活著,不管什么樣的狀況,我都可以接受,凌爵在心中默念。兩只手緊緊地攥在一起,幾乎指甲幾乎要將掌心扣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