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曾經”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故意的等著看言語溪的笑話。
只是和毛頭小子打嘴仗不是言語溪為人的風格,她竭力偽裝出的善良大姐姐的人設讓她不能對齊恒尖酸刻薄。
“弟弟說笑了,我們現在是朋友。”
“額哦?朋友?那你可千萬不要打凌爵的主意,這個人最是冷血無情!你離他遠遠的更好,對了,不喜歡的風格就不要強行去偽裝了,把自己硬塞進華服里就能變成小公主嗎?安小溪和你這種滿心想著利用別人往上爬的人不一樣,她從小就是小公主,你想吸引凌爵的注意還是換條路子吧!否則……東施效顰貽笑大方的人就是你了!”
被齊恒莫名其妙的針對讓言語溪非常不爽,溪園本來是她和凌爵定情的地方,現在不僅不管什么人都可以來住甚至還能教育她?
氣不過言語溪回到房間將身上的裙子脫下來剪成了碎布扔進了垃圾桶。
所幸齊恒只是借宿,他還要趕回去處理自己的工作和齊叔的遺產,這個消息倒是讓凌爵和言語溪同時松了一口氣。
安小溪自從回來以后就變得更加沉默寡言,只有在陽陽面前才會活潑一些。至于其他的事情,她總是淡淡的。
“回安宅看看吧?那里的花好像比溪園開的更好些。”
陽光晴好的下午,凌爵半蹲在坐在搖椅上的安小溪面前,本想握住安小溪的手,卻被她不動聲色的避開了,只好尷尬的幫她蓋好了毯子。
安宅是安小溪最想回去也最不敢回去的地方,曾經在那里生活的快樂時光就像一紙幻影,那些通過王姨講述才能記起零星回憶漣漪的事情再也找不到做佐證的一句依據。
掙扎糾結了幾天之后安小溪還是鼓起勇氣準備回去看看,唯一的要求就是不需要凌爵的陪同,見她心情不錯,凌爵排了司機跟著,自己出門上班。
直到下午時分也不見安小溪的動靜,整個凌爵都心神不寧。
就在他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的時候,司寒急匆匆的王沖進來遞上手機,上面赫然是廢棄豪宅莫名失火的原因,在沖天火光之中,安小溪赤著腳站在積水的地面上,和周圍穿著橘色消防服的消防隊員相比更加瘦弱單薄,懷里緊緊抱著一只箱子,手臂上還有一片裸露在外的傷口。
女主持人面無表情的說完最后一句話“火災原因還在調查中……”鏡頭一切,變成了另一條新聞,凌爵和司寒對視了一眼,一個抓起了車鑰匙另一個抓起了手機轉身就走。
“小溪在家嗎?”
“小溪去找你了嘛?”
“你知道小溪其他朋友的聯系方式嗎?”
凌爵坐在后座上握著已經微微發燙的手機不敢細想安小溪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是從什么時候事情變得愈來愈不對的呢?
不知道安小溪看著她心心念念的花園被烈焰吞噬的時候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或許,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什么?你在說些什么?現在是找人要緊還是你抒發個人感情要緊?找到安小溪你再去處理自己傷春悲秋的情緒吧,先去看看安宅現在是什么情況,看新聞畫面安小溪應該是帶著那只小箱子走了趕緊給那個便宜弟弟打個電話,他一定知道安小溪那哪里了……”
心急如焚的司寒試圖控制凌爵,被愧疚自責纏繞的凌爵剛翻出齊恒的號碼,對安小溪的事情無比敏銳的齊恒就先一步的打來了電話。
“你把安小溪怎么了?安宅也是你放火燒的?”齊恒的質問穿過聽筒直接將凌爵定在原地動彈不得。
他猛然意識到,是不是安小溪也會產生和齊恒一樣的想法。i
“絕了她的退路以為就可以留住她了嘛?別傻了!安小溪才不是那種會被嚇到的人,她只會跑得理你遠遠的,讓你再也找不到她。”
這不是危言聳聽,只是齊恒一點小小的經驗罷了。
凌爵的嘴抿成薄薄的一條線,沉默半晌下了結論,“你沒辦法我會辦法,她會回來的。”
雖然他現在還想利用陽陽博取同情,但必要的時候也不是不可以。
安宅本就是老房子,加上很久沒人仔細打理的緣故,院子里長了不少野草,小小的魚湯也早就干涸,變成了野草野花的樂園,和成為焦土的房子不同,院子中的樹依舊郁郁蔥蔥,站在樹下透過繁密的樹葉還能看到安小溪說過的那些由她和齊恒親手制作的鳥屋。
保險公司的人在廢墟里翻翻找找,心疼的咋舌,司寒蹲在邊上看的直撓頭,這里是安小溪最后的美好回憶,但是現在也隨著這場大火消失的一干二凈。
“對不起!我不能好好保護弟弟,保護不了安宅,保護不了你們……對不起對不起……”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不停的念叨著這幾句,其中還夾雜著類似“我不去醫院求求你了,我不想看醫生”之類的話。
看的小保姆膽戰心驚,“這姑娘看起來白白凈凈的長得也好看,怎么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樣子?先生怎么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帶?也不怕人家碰瓷!”
“這姑娘現在的狀態我覺得大概也不會碰瓷,只是就這樣縱容著她?真的不去看病會不會燒啥了?”
“應該不能吧?現在已經夠了,一直念叨著這幾句話,還能再傻到哪里去啊?”
早就聽到他們嘀嘀咕咕的肖少威輕輕的在桌上敲了敲表示提醒,“你們有空研究別人,還不如快點去廚房看看我要的東西做好了沒有!”
疾言厲色的肖少威很少見,兩個小保姆恨不得捏著手絹狂喊兩嗓子“肖總訓斥別人的時候也是這樣帥氣!”
安小溪迷迷糊糊中握住了一個人的手,掌心干燥柔軟,源源不斷的熱量通過她的手傳送到身上,整個人都變的暖洋洋的。
她依舊陷在噩夢之中,只是這次是火光中的安宅,它變成了一個年邁的老人,站在安小溪的面前,沒有責罵也沒有抱怨,任由滾燙的火舌不不斷將她的衣擺吞噬,最后化為一把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