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想摸摸你的手,你應該會覺得我太鬧了吧?所以就不吵你了!女兒不孝,不能保住你們中的任何一個,現在連齊恒也不知道在哪里,早知道是這樣,我應該把陽陽帶過來給你看看的,是你喜歡的,活潑的男孩子,和阿恒完全是兩個風格……”
“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訴你,還有很多話想說,留著以后吧!我說你聽著!”
“走吧!齊叔一定在等著你呢!”
安小溪蹲在地上,默默的哭了一會,從未如此刻一般希望一切都是一場噩夢,等她醒來的時候還是十幾歲躲在鋼琴后面睡著了夏天,王姨拿著酸梅湯在她的臉上貼了一下,她笑著跳起來差點撞上琴凳。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安小溪頭也不回的說道:“我馬上就好,你們可以稍微等一下嗎?”
許久未聽到回應,安小溪站起身來,逆光之中居然看到了一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小溪!”
“阿恒?”
“我回來了!”
直到齊恒牽著安小溪的手將她帶到了走廊上,她還沒有回過神來,費盡心思尋找的弟弟居然就這樣出現在了眼前,這個場景實在不適合敘舊。
“你怎么才回來?這么長時間去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為什么你和叔叔阿姨要扔下我?我已經沒有家人了,你知道嗎?”
安小溪情緒激動的一把抱住齊恒,在他的身上捶打著,失而復得的欣喜和親人去世的痛苦交織在一起,安小溪的眼前光影起起伏伏,最后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小溪!”
肖少威和凌爵同時驚呼一聲,齊恒將安小溪打橫抱起,越過他們的時候輕聲說了一句“抱歉!”
“這小子是?”疑惑不解的司寒還沒將眼前的這個大男孩和齊家那個消失的孩子聯系在一起,他剛想上前,卻被凌爵攔住了。
聽到王姨死訊的一瞬間,凌爵突然松弛了下來,漫無目的的等待是最消磨人精氣神的,再糟糕的結果他也可以接受,令人恐懼的則是沒有希望。
松弛下來的凌爵在護士警惕的眼神中拿出煙盒晃了晃,示意司寒跟他走。兩個人來到了吸煙處,站在窗口能看到樓下樹木覆蓋的花園。
“那是齊家人,你不要這么緊張!安小溪現在最不想見的應該就是我們,始作俑者還有什么資格為自己爭辯呢?”
煙灰從凌爵的指尖飄落,盡管舟車勞頓,他的臉上卻沒有顯示出任何疲態,只是眼睛瞇起來的時候讓人看不清里面的情緒。
“后悔嗎?”煙霧在兩個人之間形成了屏障,司寒看著夾在指尖越燃越短的煙開口問道。
“為什么后悔呢?認識安小溪是我從我感到后悔的事情,而且這種感情最近越來越強烈,當然你可能不相信,之前我也不信,甚至迷茫……但是最近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你愛上她了?”
“也許吧!你能說清楚什么是愛嗎?喜歡和愛的差別在哪兒呢?”
顯然司寒的大腦并不能兼容這樣復雜的問題,他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法理解凌爵的想法,兩個人默默的抽光了剩下的半盒煙。
安小溪安靜地躺在病床上,悲傷過度加上勞累讓她無比脆弱,齊恒守在她的身邊,認認真真的將她的變化記在心里。
齊叔叔和王姨生前都是很通達的人,在他們去世的第二天,齊恒和安小溪就收到了律師寄來的遺囑和提前錄制好的一則視頻消息。
“開始了嗎?老頭子,你是不是按錯了鍵了?開始錄了嗎?”王姨笑瞇瞇的坐坐在沙發上,背后是安宅的花園,密密匝匝的花朵幾乎要沖破柵欄枝條已經探到了門口。
“小溪,齊恒,當你們看到這里的時候,我和爸爸應該已經去世了,我們即將離開安宅去鄉下生活,也算是告別儀式吧!說起來我最對不起的應該是小溪,當年太太最放心不下你,是我承諾一定會看顧好你,看著你平安長大有了自己的孩子和家庭才可以,但是現在……我和你齊叔心有余而力不足,本以為先生把你帶回家去是好事,誰也想不到居然是這樣的結果,萬一我真的不在了,都沒有臉面去見你的媽媽。”
齊叔緩緩伸出手和王姨的握在一起,慈祥的看著鏡頭,“小溪啊,不管你在哪兒,都要好好生活啊!我和你阿姨是逃兵,大概不能看著你穿上婚紗了,所以我們準備送你一個禮物,找了一位相熟的設計師幫你定制了一件婚紗,千萬不要忘記去找她。”
“還有齊恒,我們走后你們兩個就要互相扶持了,要保護小溪,就像你小時候的生日愿望那樣,成為小溪的依靠,這樣媽媽也就放心了……”
絮絮叨叨的嘮家常一般居然錄了一個多小時,在長長的一段黑屏之后,畫面轉到了廚房,齊叔拿著相機跟在王姨的身后,看著她從冰箱里拿出肉餡調料等等。
“你們兩個最喜歡吃我做得小餛飩,小溪現在肯定在哪里眼巴巴的盼著能回來吃上一次呢!齊恒這個沒良心的,大概不會想家吧?我教會你們怎么做,以后就不吃不上了……”
安小溪的手邊放著一碗小餛飩,不知是為什么她現在居然開始怨恨這碗餛飩和做餛飩的人。
“齊恒,你為什么會突然消失?他們為什么好端端的放棄了在城市的生活回到了老家?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迷你們到底發生了什么?”
從墓園下來的時候依舊在下雨,安小溪突然停住腳步質問齊恒,她是迫不得已,為什么齊恒也在家里最困難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溪!你別這樣!我也沒有預料到……”
“預料到什么?你喊我什么?我是你姐姐!”
“你不是!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齊恒的身高讓安小溪必須仰視他,在黑沉沉的傘面映襯下,只有嘴唇上那一抹紅色格外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