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凌爵已經將安小溪牢牢地抱在了懷里才能強迫她冷靜下來,一邊在她后背上輕輕地拍著,一邊輕聲安慰。“只是說事故,還沒確定人怎么樣,你這樣跑出去要做什么呢?S市的天氣狀況不穩定,就算私人飛機也不能輕易冒險,齊叔和王姨已經被送到了醫院,你這個時候就算再著急再生氣也無濟于事,萬一你再出了什么問題,叔叔阿姨豈不是更擔心?天氣是不能人為掌控的,你說呢?”
凌爵有理有據的分析讓安小溪找不到可以反駁的點,她無力的靠在凌爵的肩膀上,淚珠滾滾而下,如果不是凌爵攔住了她,現在她應該已經在S市了,就算什么忙都幫不上,至少守在醫院里可以更加安心。
對了,肖少威這個時候應該還在S市,安小溪掙脫了凌爵的懷抱,她無比迫切的希望得到關于齊叔和王姨的消息,以至于跑回去找手機的時候鞋子掉了一只都渾然不覺。
“小溪……”凌爵撿起安小溪的那只鞋子,看著她的背影無力的喊了一句,最后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聽天由命這個詞語是非常令人沮喪的,只有在最無能為力的時候才會徹底放棄抵抗將選擇權交到虛無縹緲的神明或者不知道為什么發生改變的注定上。
車禍……真是一個不太體面的死亡方式。凌爵想起和父母遺體告別那天的場景,優雅美麗的母親安靜的躺在那里,臉上身上盡管已經化妝過還是露出大片的一淤青,爸爸的狀況更加糟糕一些,嘴角還有縫合的痕跡。
如果自己死在那場車禍中,會不會也是這樣,不體面的……一點一點的失去生的希望,能夠感受到血液流走生命流逝的感覺但是卻什么都做不了。
盡管凌爵冷靜的勸說安小溪不要太驚慌失措,可是他自己也做不到完全不在意。如果安小溪坐上了那趟飛機,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后來這些事情?
安小溪的身影窗子上倒映出來,她應該是在給肖少威打電話,悲傷又滿懷希望的想要得到幫助。
收到消息之后肖少威馬不停蹄的趕到了齊叔和王姨所在的醫院。
疲勞駕駛的司機和坐在副駕駛上的人當場死亡,齊叔和王姨重傷。簡短的一則消息讓安小溪幾乎要哭出聲來。
匆忙趕來的司寒反反復復的聽著那個私家偵探打來的最后的語音消息。
“寒哥,我們準備冒險開車下山,齊叔身體實在不舒服,真的沒法再等了,期待會和你的會面!記得給我漲工資!”
年輕人帶著朝氣的嗓音沒有沖淡壓抑的氣氛,司寒還不知道他已經去世的消息,只寄希望于救助及時,最壞的結果也就是大家都受傷而已。
“我見過他很多次,是你的粉絲呢!上次他說想要你的簽名,被我拒絕了,我們凌總也不是三十八線的小明星,怎么會隨隨便便給人簽名呢?這次如果他能回來的話,你就給他簽一個吧!真慚愧,見了他這么多次我居然不記得他叫什么名字。”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這輩子見面的機會只會這一次,道別之后就再也不會相遇了,所以要彼此祝福,珍重再見!”
小徒弟抓了抓亂七八糟的頭發在酒吧門口和司寒鄭重道別,說了這樣有哲理的話,直只是那個時候的司寒有更多的事情要處理,只是隨意的擺了擺手,像每次聚餐后謝絕同事送他回家的好意那樣自然。
一個私家偵探能有什么危險性?何況還是去調查兩個老年人……
屏幕上一排烏云讓安小溪的心情更加糟糕,她一遍一遍地查詢航班信息,最后做出了一個決定。
“飛機不行,那我們就換個方式,他們現在躺在醫院里,我沒辦法這樣心安理得的等消息!”
“可是……中途……”司寒猶豫不決的看著凌爵。
“好!我陪你!”凌爵的眼睛一直盯著安小溪,在她提出這個方法的時候就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不管她想做什怎么做都要支持她。
第一次坐動車出行的凌爵還沒適應擁擠的人群喧鬧的車站就被司寒拖著往前跑,“不想被扔下就要跟上安小溪!”體力極好的司寒背著三個人的包一只手查找最快到達目的地的方案另一只緊緊的拉住凌爵,還不忘奚落他。
“真不知道帶著你這個拖油瓶能做什么?平時在健身房的時間都花到哪里去了?既然毫無成效我看以后就不要再去了,連安小溪都跑不過的人以后將徹底在出行名單上被除名!”
狼狽不堪的幾個人折騰到醫院的時間已經是凌晨,肖少威貼心的幫他們準備了干凈的衣服和食物,一門心思只顧家人安危的安小溪看著手術室亮起的燈只覺得連端杯熱水的力氣都沒有。
“從我這里到那里,不過二十步,我走了很多年,一直沒能走到他們的面前,叔叔和阿姨會怪我嗎?為什么一直不來找他們?為什么不告而別讓他們牽腸掛肚?”安小溪指著空蕩蕩的走廊給凌爵和肖少威看,嘴里一直重復著這幾句話。
“我不是一個好女兒,我也不是一個好姐姐,我弄丟了叔叔阿姨,現在也弄丟了弟弟,什么都沒有了,家人,朋友,夢想……”
“好了!小溪,你們一路輾轉現在應該都很累了,都去休息一下吧!有我在這里不會出現什么問題的,有情況我會馬上叫你們,放心吧!”肖少威給安小溪過上毯子,又給她換了一杯熱水,柔聲勸說到。
自從知道車禍消息以后就一直處于亢奮狀態的安小溪看著手術室的指示燈搖了搖頭,既然已經能夠預知未來,那她不如再進堅強一點,等到最后的結局。
司寒抽空去看了看已經去世的小徒弟,他安靜的躺在冰棺中,表情平靜,神色淡然,仿佛只是一個尋常的晚上他躺在床上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