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柯將手里的東西朝著鏡頭晃了晃,對那個女生說“勝男,能不能管管你妹妹,吃飯之前要先用手機開光的嘛?真是不讓人消停!”
顧星男的鏡頭晃到了桌子上,期間有人上菜,鏡頭快速的抬起來一下又回到了桌子上,在那短短的一瞬間,凌爵注意到肖少威將自己的手放到了安小溪的頭上護了一下,避開了服務生的盤子。
視頻在顧星男興奮地聲音中結束,夾雜著一個女孩子溫柔中帶點沙啞的聲音,“星男,不要大聲喊,對嗓子不好的。”
雖然只有一句,還是斷斷續續的,凌爵卻一下子將這個聲音和安小溪聯系在一起,他將視頻又看了一遍,在顧星男的鏡頭對準桌上的時候,能夠很清晰的看到盤子上的字體,雅居。
看了一下左下角的發布時間,距離現在應該只過了不到半小時,現在這個時間他們應該開始吃飯了。
凌爵的手指下滑,將顧星男最近的動態都仔細的看了一遍,這個小丫頭除了分享吃喝玩樂以外就是和朋友們的各種活動,不知道是因為她分享欲望強烈還是本身生活就異常的豐富多彩,她一天發的動態就夠凌爵看好一會的,在報表中鍛煉出來的速度在顧星男雜亂的日常生活還有充滿中二病的無病呻吟中排不上用場。
就在凌爵打算放棄的時候,安小溪的臉出現在屏幕上,照片被精修過,她的眉間花鈿如血,周圍的景物都陷在混沌之中,眼睛顯得更外的亮,手上捏了一只青色的酒杯,就像聊齋里會食人精魄的艷鬼,只是她的臉上干干凈凈,沒有多余的妝,整個人像被籠在一件華麗衣袍下的無知孩童,這樣矛盾在感覺刺激著凌爵的雙眼,他用力的抓住電腦薄薄的側邊,只有疼痛才能讓他保持清醒。
手邊的感冒沖劑在白瓷杯里冒著裊裊的白煙,凌爵的手摸索著,將小杯子握在手心里,薄薄的泥胎經過高溫表面上溫潤如玉,他的手勁兒越來越大,“卡拉”杯子承受不住力量碎成了碎片,褐色的液體隨著他的指縫流下來。
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凌爵的手指還在收緊,知道碎片抵住他的掌心,隔開柔然的皮膚,鮮血從指縫間滴到地板上,他才松了手。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門外的人見他沒有回應,安靜的站在門口。
“凌總十分鐘后的會議請您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開始,好嗎?”助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專業的不帶一點情緒,這是凌爵要求的,他最親近的司寒在切換到工作狀態的時候也是如此,冰冷的,不摻雜任何感情的。
可是現在這個時刻,凌爵多希望門外的人能夠進來幫他收拾一下滿地狼藉,關心一下他還在流血的手指,可是他的脆弱只能出現在黑暗里,不能被第二人知曉。
“會議推遲十分鐘。忙去吧!”他冷飲的聲線回蕩在辦公室里,助理拖拖踏踏的走了,他的走路的時候總是不能抬起腳,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子,一定都不干脆利落。
這是凌爵一個小小的發現,他會通過腳步聲判斷來人的身份,每次司寒從門口走過的時候他都忍不住想讓他不要跳著走,這樣不穩重的步伐一定會出問題的,直到某一天司寒端著一杯咖啡像兔子一樣從門口經過被正好出門的銷售部經理組撞了一個滿懷,他愁眉苦臉的和凌爵抱怨自己新買的襯衫被澆上了咖啡還不好意思找人索賠,凌爵的心里有一種隱秘的不為人知的快樂。可惜無人能夠分享。
嘆了一口氣,將地板上沾了血的碎片扔到垃圾桶里,凌爵還細心地在外面裹了很多層垃圾袋,他看著地上感冒藥和血融合的那一堆東西發呆,厭惡的皺了皺眉,真是令人沮喪的一天。
凌爵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出了什么問題,就像是很久不生病的人突然得了重感冒,雖然不至于危及生命,但是這種時時刻刻生活都在被影響的微妙感覺讓他覺得非常不爽。可是他說不清原因究竟是什么。
太累了吧,可能自己也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凌爵脫離一般靠在椅背上,他盯著電腦上顧星男的微博頁面。
“叮咚!”顧星男的微博發了一條新的消息,是肖少威和顧星男他們的視頻,陳柯的手搭在安小溪的肩膀上,肖少威和顧勝男分別坐在安小溪的旁邊,幾個人的眼睛都沒看向鏡頭,安小溪的手里拿了一個什么東西,顧勝男的聲音從鏡頭后面傳過來,“準備好你們最帥氣的造型了嗎?馬上拍照了哦!”
“你能不能行了?不行就快點換人,沒看見我都堅持不住了嗎?小女孩就是不果斷,要不你把手機給哥哥吧?”
肖少威回頭看了陳柯一眼,在他的手上拍了拍,礙于大家都在還是應該給陳柯留點面子,他的語氣很和善,沒了平時教育陳柯那樣的不留情面,“小柯,干嘛呢?讓她拍嘛!”
“我這不是看她一直不動嗎?你看我的臉逗笑僵了,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馬上就好,我現在主要是想找一個大家都很好看的角度,注意啊,我馬上就要拍嘍!小溪姐姐,快抬頭看我一眼!看這里!”顧星男的語氣中滿滿耳朵惡作劇得逞的快樂,鏡頭隨著她的動作抖動了幾下,安小溪抬頭看著鏡頭,肖少威溫柔地注視著她,顧星男的臉突然出現在鏡頭前,“哈哈,你們都被騙了吧?其實剛才是在錄制啦!根本不是在拍照!謝謝配合哈哈!”
幾個人的聲音同時響起來,陳柯沖上來摁住顧星男的手,安小溪接過了她手里的相機,帶笑的眼睛出現在屏幕上,她抬頭對肖少威說了一句什么,肖少威的手落在她的頭頂,視頻在這里結束。
凌爵將視頻重新播放了一遍,停在安小溪笑瞇瞇的湊近鏡頭的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