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就是這樣,面對傷害敏感脆弱,面對關愛卻很遲鈍,你不提她就會看不見,偏偏有的人不喜歡昭告天下式的付出,所以錯過是在很久之前就寫好的答案。
“長大的你真是一點都不可愛,真是懷念你追在我后面跑要我抱抱的時光啊,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
“是嗎?”齊恒接下安小溪的指控,他自己完全對三四歲時候的事情沒有印象,爸媽也很少提起,在他的記憶里,他的童年伙伴只有安小溪一個人,或者說,他的責任和需要保護的只有安小溪而已。
安小溪是他的小尾巴,明明比自己大了好幾歲,但是一點都沒有姐姐的樣子,不是撒嬌耍賴就是四處闖禍,每次背鍋的都是自己,小時候的他煩透了這個粘人精,偏偏爸媽很喜歡把他們放在一起。
“我和你要抱抱,你就會抱嗎?”
“當然啦!你的要求我什么時候沒有滿足了?只要你要,只要我有,就一定會給你。小時候是,現在也是。誰讓你是我的弟弟呢!”
齊恒的那句“如果我要你呢?”剛好和安小溪那句“你是我弟弟”撞在一起,安小溪補了一句,“你剛才說什么?”
齊恒無比感謝網絡的延遲和安小溪迷糊的狀態,他解釋說:“我說是啊,你就是這種無私奉獻的人,只要我找你幫忙就一定會幫的。”
這倒是實話,安小溪雖然嬌慣了一些,可是向來對幫助別人樂此不疲,齊恒很少有需要她幫助的地方,反倒是安小溪的作業常常要齊恒的幫助。
齊恒就是傳說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學習好家境好還會玩樂器,這種條件剛好對了青春期孩子們的胃口,加上齊恒整合了王姨齊叔的優點,皮相不差穿衣服有品位,從幼兒園起就收小女孩的糖果巧克力收到手軟了,可惜齊恒不愛吃甜的,所以禮物的最終歸宿都是安小溪的房間。
“你說,現在的小妹妹怎么就喜歡你這種冰雪美人呢?難道是自己家的空調制冷效果不行嗎?真是受虐狂。”安小溪坐在琴房的椅子上啃著手里的巧克力,這是最近瘋狂想和齊恒一起順路上學的小女孩送來的新“貢品”。
齊恒看了她一眼,左手拿著一塊巧克力,右手抓了一包薯片,坐在離地面有一段距離的椅子上,因為剛下舞蹈課,所以練功服和舞鞋還沒換下來,小腿一晃一晃的,腳上的帶子開了一截,隨著她的動作在空中飄著。
“他們不喜歡我,你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零食?”
安小溪啞然,最近王姨很限制她的零食,把她的個子沒有齊恒歸結于她營養不均衡上,每天除了多加一杯牛奶以外,連巧克力和薯片都不能再吃了。為了零食,安小溪只好躲進琴房里,忍著齊恒的奚落。
“你也少吃點吧,從小就吃這些垃圾食品,現在我們班的女生都比你高。”
“你們班的……女生?”安小溪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從椅子上跳下來,連薯片掉了都沒顧得上撿。
按照冰山齊的生活習慣嗎,女生這種生物在他眼睛里還不如一張數學卷紙或者一本新的琴譜,今天居然能說出比安小溪還高這種話,說明他一定是那個女生上心了。如果能抓住齊恒的把柄,自己哪兒還用的著躲在他的地盤上吃東西?
“你,給我老實交代,比我高的女生是誰?”安小溪一把按在齊恒的琴鍵上,鋼琴發出一陣嘶鳴。
“手拿開,練琴呢!”
“我不拿開,除非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對付齊恒最好的方式就是耍無賴,只要自己不屈不撓,總會耗光他的耐性的。
齊恒以為安小溪是因為自己說她矮覺得不服氣,而安小溪則一心想要知道那個女生是誰,兩個人靠著鋼琴僵持了一會,齊恒敗下陣來。
“老師最近新教了一首曲子,很適合四手聯彈,要不要和我試試?”
“好,好啊!”
安小溪和齊恒都是從三歲開始學鋼琴,家里的意思是作為一個興趣愛好來培養,所以并沒有強迫他們每天一定要練習多久,或者要學到多少東西,為了讓他們有自己的空間,齊叔特意布置了這間琴房,里面的兩架鋼琴都是精心挑選的。
齊恒從不讓安小溪碰自己的鋼琴,安小溪戲稱這架琴是他的女朋友,女朋友是堅決不能讓別人染指的,尤其是安小溪這種被齊恒嫌棄的指法。
“我先去洗個手。”安小溪一溜煙的跑了。
等她把手上的薯片渣洗干凈跑回琴房以后自己關于那個女孩子的念頭也隨著水流被沖走了。
坐在齊恒的身邊,肩膀靠著肩膀,手搭在琴鍵上,安小溪覺得有一種自己練琴的時候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出現了。她從來沒有認真的看過齊恒彈琴的樣子,少年的眉眼間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樣子,臉上有一層細細的絨毛,耳骨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能看清下面的血管,她很少摸一摸齊恒的臉。
手還沒抬起來,齊恒像感應到他內心的想法一樣,轉過頭來,四目相對,彼此的眼睛里都倒映著兩個小小的自己。她像被定住了一般,看著齊恒抬起手來,見她的碎發放至耳后,剛剛還在琴鍵上的手指擦過她的耳朵,安小溪覺得自己一定是臉紅了。
“你,你,你自己先練吧!我作業還沒寫完,一會過來找你玩兒。”安小溪跑出去自己的零食都忘了拿,琴房外的空氣帶著點王姨慣用的檀香味兒,安小溪對自己這種沒有禮貌的行為感到失禮,她折回去拿自己扔在椅子上的包。
齊恒還是那副沒有表情的樣子,手下如水般流出音符,安小溪聽出那是《卡農》的調子,總覺得他今天有點怒氣,安小溪拎著自己的包向齊恒揮了揮手走了。
走出琴房不遠一聲重重的音就砸進安小溪的耳朵里,“齊少爺生氣嘍,現在開始虐待自己的女朋友咯!”安小溪早就習慣了齊恒的喜怒無常,自己拖拖踏踏的上樓換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