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他表面上不在乎,心里一直有個小人在拼了命的喊:“小溪,快邀請我參加你的聚會,我也很想和你一起,我很想和你和好”
但是男孩子的面子還是很重要的,他不想做那個最先低頭認錯的人,所以只好用這種別扭的方式希望能夠引起安小溪的注意。
小孩子對一個人表達喜歡會用自己軟軟的手攥住那個人的手指,親親他的臉頰,在他面前翻開自己的肚皮,就像出生不久的幼獸遇到了友善的人類露出的柔軟腹部,你看,這是我的心,熱氣騰騰的捧出來給你看。
長大一點的孩子會用滿不在乎掩飾自己的喜歡,他們用刺將自己偽裝起來,明明很想和你一起,但是非要別扭著,不肯承認自己的感情,扯辮子搶玩具來吸引注意。
成年人好像更加冷靜含蓄,我希望我不說,你也能懂。就像一塊石頭,我就在這兒,什么時候石頭暖了我就是你的了。
所以人成長的過程究竟是好是壞沒有辦法定義,也許只是因為那個正確的人還沒有出現,所以才會如此動蕩不安。
現在的齊恒就處于那個別扭的階段,盡管非常想要和好,但是卻不能搶先開口。小男孩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他希望安小溪能夠看懂他的憤怒,哪怕是看懂他想要和好的想法也可以。
王姨知道這是兒子想要和好的意思,她暗笑這個傻孩子用錯了方法,不過能夠開口就是好的開始,孩子們的事情還是要靠他們自己去解決,有大人在場可能兩個孩子不是很好意思說話,所以她借故躲了出去。
很可惜,安小溪并不能清楚的了解他的意思,“你這是什么意思?跳舞的朋友怎么了?只有像你一樣好好學習的朋友才應該是好朋友嗎?”安小溪本想找個機會邀請齊恒參加聚會,沒想到齊恒居然說出這種話。
“我是很笨,不如你聰明,不代表我就不配有朋友,你以為只有你才能有好朋友嗎?還是你以為我會一直在你身后追著你?你覺得這樣莫名其妙的生氣合適嗎?”安小溪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氣勢洶洶的看著齊恒,能讓她停止吃飯的事情一般就不是小事兒了。
“你一直這樣認為我們的關系嗎?是你在追著我還是我一直讓著你?你自己搞清楚再來指責我好嗎?”齊恒認為自己已經讓步了很多,沒想到安小溪居然是這樣想自己的,一時間有些口不擇言。
“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聽他說的越來越過分,安小溪也急了,抱著肩靠在椅子上盯著齊恒。
“沒什么意思,只有笨蛋才會喜歡圣誕聚會,也會傻傻的相信有圣誕老人”齊恒不想再這么循環這種問題,所以他隨意的扯了一個話題出來。
“本來就有圣誕老人,是你自己不相信而已,如果沒有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慶祝節日的人?”
“因為他們傻,你也傻!為什么你一直都這么幼稚。”齊恒的音量陡然增加。
“我不要再和你一起玩兒了!你是個大壞蛋”安小溪的眼圈紅了,已經能看見眼睛里亮晶晶的淚水。她推開面前的湯碗,賭氣的跑上了樓。
因為安小溪的動作碗里的湯有一部分撒了出來,在桌子上形成一個難看的印記,其余的大部分在碗里搖搖晃晃的,映出餐桌上面的燈。齊恒看著那些湯水莫名的開始煩躁,這個安小溪現在真是膽子大了,因為那些什么朋友對自己大喊大叫的。
安小溪很委屈,她不是非要為了一個白胡子老爺爺和齊恒爭吵,只是太委屈,齊恒很久沒有和她一起玩鬧了,連每天她寫的工工整整的作業也不幫忙檢查了,她故意在客廳大聲的放音樂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可是并沒有成功,她覺得齊恒是討厭她的,之前他總是微微的皺著眉幫她一次又一次,現在可能是徹底醒悟了吧。
原來齊恒一直都覺得自己不適合做他的朋友,這種挫敗感比練琴的時候被彈手掌還要難過,安小溪一直把齊恒當做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從她趴在醫院的玻璃上看到那個丑丑的小怪物一樣的孩子時就這么認為了。
新生兒都是丑丑的,像一個小怪物,但當時三歲的她清楚的在那么多的孩子里認出了屬于王姨和齊叔的那一個。
安小溪把齊恒當做自己的親人,也當做是偶像。明明比自己還好,但是從很小的時候齊恒就顯示出與眾不同超脫常人的智商,與其說是安小溪這個做姐姐的保護她,還不如說是齊恒一直在保護安小溪。
去外面拿東西的王姨錯過了兩個孩子的爭吵,回來的時候見到齊恒一個人坐在餐桌旁邊,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他正把自己盤子的一個雞蛋的蛋白剝出來放到安小溪的盤子里,“媽媽,我吃飽了,小溪沒吃幾口呢,你幫她拿上去吧,一會她會餓的”
看著兒子的背影王姨不用問也知道發生了什么,“小冤家啊這什么時候才能好啊!”她嘆了一口氣將盤子收回廚房里。
嘴硬心軟的兩個孩子誰也不肯先開口認錯,眼見再鬧下去就會到影響友誼的地步了,王姨覺得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到底還是年紀小,有心思琢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到了她這個年紀好像連感情都遲鈍了。
人們總是在生氣憤怒或者難過的時候朝著親近的人用力的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的不滿,讓對方知道自己有多難過,但其實,大聲喊的原因不是對方聽不到,而是心變的遠了。
曾經親密的時候我在這里笑一下你的心都會砰砰的跳,后來心遠了,無論怎么歇斯底里,最后也只剩下自己心里空蕩蕩的回音。心遠了,耳朵也失去了辨別聲音的能力,曾經那個在人海中輕輕一喊就能讓你回頭的人現在就在身邊都聽不見他哽咽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