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看了看專心致志對付牛奶的兒子,對安小溪說:“齊恒這燈是不是做早了呀?到了晚上就壞了吧?”
安小溪還沒說話,齊恒重重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那我一會再給她做!”
安小溪趴在樓梯欄桿的縫隙里對樓下的齊恒喊:“我就知道你最棒最好啦!謝謝你齊恒!”然后又后腿的補了一句“不對。謝謝你,哥哥!
齊恒聽到這聲“哥哥”輕輕的笑了一下,笑容轉瞬即逝,然后對安小溪說:“把頭縮回去!像什么樣子?是不是最近沒有說你?”
拿人手短的安小溪乖乖的縮回了頭,等著齊恒上樓,追在后面問:“你什么時候給我做新的呀?晚上你要跟我一起出去玩兒嗎?”
“你先下去把早飯吃了,我就可能給你做!”安小溪轉身跑下了樓高聲喊著王姨快點給她把牛奶端上來。嘴里咬著面包仰頭對著齊恒傻笑,看見齊恒瞪眼睛要訓斥她馬上又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王姨常常質疑自己把安小溪留在身邊是不是對的,把她送回安先生那兒或者送去同齡人比較多的學校也許會更好。
但是轉念一想,安先生如果真的有把女兒接回去的想法怎么會這么長時間對她不聞不問呢?何況林嵐還生了一個小女兒,一個人帶兩個孩子恐怕太操勞了,小溪如果真的離開家里恐怕得到的關心就更少了,王姨也私心想著只有每天見到小溪才能安心,學東西哪里不能學,不一定非要送她走
萬圣節折騰完了安小溪又開始琢磨圣誕節,追著齊叔叔讓他快點給自己買圣誕樹,直到齊叔從車里拖出一棵小樹才作罷。
齊恒向來對節日不感興趣。只冷眼看著安小溪興致勃勃的將樹上掛滿亂七八糟的東西。什么閃閃發光的小球,一碰就亮起來的星星,還有帶著亮片的禮物盒子。
“裝飾,氣氛,你懂不懂?趕快下來幫忙嘛!”安小溪扯著脖子對他喊,
“我才不會玩兒這種東西”齊恒自顧自的走進了琴房。
圣誕老人只是大人欺騙孩子編出來的故事而已,床頭襪子里的禮物都是爸爸媽媽在晚上放進去的,寫在卡片上由媽媽寄給圣誕老人的心愿之所以實現是因為圣誕老人就是爸爸假扮的。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駕著馴鹿雪橇的白胡子老爺爺。
安小溪在柳阿姨的幫助下給圣誕樹繞上一圈一圈的彩帶,關掉燈,她一個人站在星星點點的小燈里,還挺好看的嘛!齊恒心里想,就是有點太好騙了,別人說什么就是什么。
圣誕節在安小溪的盼望中來到了,她早早就準備了圣誕小麋鹿的發箍,強行摁住齊恒戴在他的頭上。
齊恒不耐煩的扒拉了兩下拿下來丟在沙發上,安小溪根本沒有心思注意他的小別扭,她忙著去給別人送圣誕禮物。
齊恒最近在和安小溪鬧別扭,應該說是在單方面鬧別扭,粗神經的安小溪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的情緒波動。
安小溪新換了一個舞蹈班,因為她最近迷上了街舞,所以鬧著王姨送她去了一個非常業余的街舞老師那里上課。
非常業余這個評價是齊恒自己認為的,因為他上次陪王姨接小溪下課的時候看見一個長得很帥氣的男孩子帶著安小溪在鏡子面前做動作,老師則坐在一旁看著他們“學生帶學生也可以嗎?這個老師真是不專業!這個舞蹈課更不專業”齊恒得出這個結論。
他從小和安小溪一起長大,他總是覺得安小溪又笨又嬌,不論什么事情都做不好,離開他以后更不行。如果安小溪一定要學什么或者崇拜什么人的話,他希望那個人只能是自己,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跟屁蟲安小溪不再跟著他跑了會怎么樣,因為他覺得安小溪根本不可能離開他。
但是沒想到離開他以后的安小溪居然也能和別人笑的這么開心,而且跳起舞來又酷又帥。
原來他自己以為的安小溪有這么多他沒有了解的地方,這種突然出現的認知讓他產生一種難以形容的情緒,最后表現出來的只有憤怒。
“安小溪,下了課還不收拾東西快點回家?知不知道今天全家人都要等著你一起吃飯?”
齊恒推門而入,把正在興奮的和同學比劃著講述齊恒光榮事跡的安小溪嚇了一跳,她因為是自己和別人講弟弟尿床的事情被齊恒聽到了所以他才這么生氣。
“我說話你沒聽見嗎?”齊恒上前捉住她的手腕就拉著她往外走。
安小溪踉踉蹌蹌的跟在他身后,和那位男同學比劃著回家以后電話聯系!笆裁措娫捖撓?快點跟我走!”
看見她像一只小鳥一樣圍在別人身邊就覺得很生氣,尤其是她仰著那張臉和別人笑的時候更生氣。
王姨也被齊恒的臉色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齊恒被欺負了?”
安小溪癟癟嘴,手從自己的脖子上劃過,做了一個砍頭的手勢。
“他還能被欺負?不欺負別人就是為社會做貢獻了!”
小孩子之間的吵吵鬧鬧讓王姨覺得沒什么,家長不必去干預,沒過幾天肯定就能好了。
齊恒那天回到家里以后上網找了好多舞蹈視頻,晚上的時候戴上耳機聽著音樂,跟著里面的教程笨拙的扭動著身體。
他籃球很棒,也會足球,滑板也很棒,但是跳舞是他的死穴。就像很多人聲音很好聽但就是唱歌跑調一樣,這是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問題。
滿頭大汗的齊恒脫力的摘掉耳機看著天花板,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他一直是安小溪心里超人一樣的存在,安小溪能做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做不到的事情他也能做到,他以前安慰自己,就算有一天安小溪發現自己不是全能的也無所謂,因為之前的陪伴總會變成習慣,何況人的能力終究是有限的。
沒想到只是這樣一件小事兒就打敗了他。安小溪專注于跳舞,每天吃過飯以后自己就回了房間,隔著門都能聽見里面的音樂,偶爾還能聽見她在客廳里和舞蹈課上認識的新朋友嘻嘻哈哈的打電話,齊恒就站在她身后端著一杯熱好的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