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蔓愣了愣，立即收起笑容，并不想進一步刺激芮秋。

芮秋淡然的說：“你倒也不必在我面前太過克制自己，我已經醒悟了，你始終是我妹妹，雖然我的命運不如你，但是你要是過的比我慘，我也撈不著什么好處……何況，這次是有你幫助，我才有機會把我受過的委屈說出來。”

蘇蔓眼眶微紅。

事到如今，姐姐終于體諒她了。

芮秋雖然沒說“對不起”這么正式的道歉，但從她的語氣里，蘇蔓已經感覺到了她的歉意。

蘇蔓的付出都沒有白費。

“姐姐，等你出來后，我會給你安排住所，你放心服刑即可。”

芮秋苦笑，“等我出來，都已經是老太婆了，那你得活得長命一點才行，不然，你怎么照顧我？”

蘇蔓聽到這話，臉色稍微陰沉了許多。

芮秋隔著玻璃看著她微微凸起的小肚子，“有三個月了吧？你的肚子。”

蘇蔓一驚，手心輕輕按住小腹，她特意穿了寬松的裙裝出門，沒想到還是被姐姐給看了出來。

芮秋微笑，“你又懷上了，這是一件好事，你也沒必要瞞我。”

蘇蔓是擔心芮秋心里會不平衡，所以才一直沒跟她說。

芮秋看出了她的擔憂，“這種事我也沒什么好嫉妒的，我對陸裴又沒什么感覺……我對這世上的男人都沒什么感覺，我不懂得怎么去喜歡一個人，更不懂得怎么愛一個人，我從未打過陸裴的主意，你不必老防著我。”

這話讓蘇蔓心里放松了很多。

雖說蘇蔓知道芮秋和陸裴之間干干凈凈，但是，能從芮秋嘴里得到確鑿的說法，還是令蘇蔓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芮秋又說：“可是……你的骨癌怎樣了？你這體質適合懷孕生子嗎？你應該去接受治療才行，不然等你拖到晚期，就很難受了。”

芮秋可是過來人。

說起這事，蘇蔓反應過來，“姐姐，我這次來探望你，還想順便問你一件事。”

“你想問什么。”芮秋整個人都變得柔和耐心起來，往日的暴戾似乎從她身上徹底消去了。

在芮勝這個案子上，她討回了一口氣，心頭的創傷終于開始愈合，戾氣也就漸漸減弱。

蘇蔓說：“警方審問過蘇離，她是你的同伙，她說，她是被你注射了某種藥物才醒轉過來的，你到底給她的是什么藥物？她可是深度昏迷的植物人狀態，一般情況下不可能在短短三個月內就蘇醒過來，你是怎么做到的？”

芮秋眼睛里的光芒瞬間犀利起來，“你這是在誘供嗎？”

“我沒有……”

蘇蔓看了一眼斜上方的監控攝像頭，在這里確實不方便說太多話。

芮秋給蘇離注射的藥物肯定是不合法的，這件事要是在這里說出來，被錄了下來，日后若有人追究，將會成為對芮秋不利的證據。

蘇蔓不想連累姐姐。

她壓低聲音，說：“姐姐，你無需講的太明白，你告訴我一個地址就行了。”

芮秋可以說出自己是哪里買的，然后蘇蔓順著這個地址去找源頭。

芮秋眼皮一顫，如果只是說出一個小小的線索，那應該無傷大雅。

芮秋說：“你可以登錄一下我的郵箱，郵箱名字是我的原名，密碼是我的生日。”

蘇蔓點點頭，表示記了下來。

芮秋說：“你為什么要查這件事？你該不會是想起訴我吧？”

蘇蔓苦笑，“我都替你爭取過減刑，你還覺得我會繼續起訴你？這藥也許對骨癌有用處，我想送去藥物研究室研究一下。”

原來如此，芮秋有些慚愧，為什么她總是要把蘇蔓想的那么壞。

芮秋微微低下頭，“你和陸裴真的很奇怪，無論別人怎么傷害你們兩個，你們似乎都能原諒他人，我現在才明白，只有強者，才有本事原諒別人。”

蘇蔓聽到這話，有些訝異，“陸裴怎么了？”

芮秋抬起頭，“你竟然不知道？我以為你們之間沒有秘密呢，陸裴昨天也來探望我了，他撤銷了騙婚起訴，他說，他這么做都是為了你，不想讓你難過。”

蘇蔓無比震驚，陸裴在她面前一個字都沒提，她完全不知道他做出了如此巨大的讓步。

芮秋掉下眼淚，“是我的錯，其實我心里一直知道，陸笑笑的死有我的責任，我是她最好的朋友，結果我卻背叛了她，這件事令我良心不安，我這些年都放不下……”

芮秋說著，苦澀的笑出聲來，“你或許在心里嘲諷我，以為我這種人沒心沒肺，是不可能愧疚或良心不安，但事實上我也是人，我與笑笑之間多少有些真友誼存在，她死后我難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意識到，我再也找不到像她這么知心的朋友了，我與她的感情，甚至比你這個妹妹還要深。”

芮秋和陸笑笑從小學就開始認識，而她和蘇蔓卻分開了很久，換而言之，陸笑笑才更像她的親姐妹。

兩人從無話不說到反目成仇，全是芮秋陰暗的嫉妒心在作祟。

如果芮秋為人能夠像蘇蔓一樣，稍微陽光一些，多一點善意，定能避免很多悲劇。

蘇蔓看著她的眼淚，內心很同情她。

芮秋不是一個純粹的惡魔，她只是一個遍體鱗傷，不知如何擁抱他人的小野獸罷了。

蘇蔓帶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了探望室。

宣書懷站在外面等著她，看到她出來，他立即迎上去，“怎樣？問出那是什么藥了嗎？”

蘇蔓搖頭，“她在里面不方便直接說出藥的名字……”

宣書懷瞬間喪氣。

蘇蔓笑道，“瞧你灰心的也太快了，她給了我一個郵箱，里面應該有相關線索。”

“那趕緊登陸吧！”宣書懷幾乎是把蘇蔓抓進車里去的。

他往她手里塞了一部iPad。

蘇蔓點開一個郵箱登陸頁面，輸入了芮秋的原名“許珂”，然后輸入了密碼“0101”。

宣書懷在旁看著，“這密碼這么簡單？”

“是芮秋的生日。”

宣書懷眉頭一挑，“怎么回事，你的生日是圣誕節，怎么她的生日卻是元旦？”

蘇蔓笑著說：“圣誕節作為生日，是艾岑院長的意思，本來一開始我跟她都是圣誕節過生日的，但是芮秋不想跟我同一天過生日，所以她私下里把自己的生日訂在了元旦節當天，這樣一來，就沒人給她過生日了，因為大家都不知道她把自己的生日給改了，她寧愿如此，我也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