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半個月后,余明淵才著手幫母親搬家的事宜。他辦這件事的時候,先給姐姐余尚玥打了一通電話。
親姐弟倆,自打余尚玥決定出去好好工作,回家的次數就越發的少了。就是余明淵這個做弟弟的,一個月可能也見不到姐姐的一次面。不過,像搬家這樣的大事,余明淵肯定要和余尚玥事先打個招呼的。
余尚玥聽到余明淵這個打算,很是吃驚,忙問母親那邊他是怎么說通的?余明淵說,這是為我好的事,母親怎么會不同意?
余尚玥一萬個不信,直言道:“明人不說暗話,媽那個人,我太了解了。”
這話說得可不少聽,余明淵只得道:“好了好了,姐姐,是我在媽面前裝可憐,才讓她點頭的。她一向最愛我們。”
余尚玥握著電話,久久不語,過了好長一會兒,才聽她聲音低低的說:“你又是哪里需要裝可憐,你但凡把你經過的事說出一兩件出來。她都不可能無動于衷。我和媽都被爸保護的太好了,明淵……”
余明淵聽得難過,被人保護的那么好,本來就是一種福分。可惜,他現在沒那個能力。
不過,他心里想,姐姐現在過得很好,有自己的工作,也學會自食其力,找男人也不再按母親說得那一套,愿意低下頭,腳踏實地的開始看待自身和其他人。
誰能說,這不也是一種福分呢?
雖然余尚玥現在與家人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但是余明淵卻覺得這個情況很好。
他更喜歡這樣的姐姐。
“姐姐,你不欠我什么,媽媽也不欠,都是我自愿的。好了,不說這些掃興的事了,你呢,你現在工作還忙嗎?”余明淵問。
余尚玥笑,“我現在除了工作,也沒時間想其他事了……”
余明淵促狹道:“哦,那某個張先生也沒時間想嗎?”
余尚玥在電話里大叫:“什么張先生,誰跟你說的!小弟,你不要聽別人跟你胡言亂語,根本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余明淵哈哈大笑:“別急,別急,淑女!余尚玥小姐!”他不等余尚玥再一次尖叫,馬上道:“不止我知道了,媽媽也知道了,還托人把張某人調查的底朝天,你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大可以去問問媽。她什么都知道。”
“我的天,媽到底要做什么啊?那她有沒有刻薄人家?”余尚玥焦急的問。
“你猜呢?”余明淵想起那晚上的郝蘭的話,只覺得這對情侶前途未卜,“媽什么性格,我猜你更了解吧。她還惦記著孫家的那位不食煙火的大少爺,你下次回來,最好做好萬全準備。”
余尚玥大急,“你還說笑,我跟他跟沒有發什么事。現在平白無故多,就被媽品頭論足一番,叫人知道了,我還在人家面前抬得了頭。媽也是的,還以為自己是余家的太太,我也還是被人悔婚就手足無措的大小姐。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小弟你聽著,你搬好新家之后,就給我發地址。下周的周末我會回去,那天你也記得回來知不知道?”
“咦?”余明淵驚訝,“我還要回去?姐姐真是,每次要惹媽生氣,都不忘拉我擋在前面。”他抱怨。
余尚玥哼哼,根本不管他的抱怨,徑直說:“以后媽搬出去后,每個月我都會打生活費回來。如果我哪天失業了,也好意思再回家去住。”
余明淵哭笑不得,連退路都想好了,整天不想著升職加薪,凈想著失業后的狼狽。
姐姐果然還是以前的姐姐,看似長大了,骨子里卻還是那個做錯事,不管有錯沒錯先拉著他哭訴自己可憐的姐姐。
“好,我知道了,女強人。”余明淵道。
余尚玥坦然受之,說:“乖啦,我要去開會了。又是那個小氣的總公司經理,開會遲到一小會兒都會唧唧歪歪。”
余明淵不敢耽誤她,掛了電話,只覺得連日來的郁氣一掃而空。
再給余尚玥打完電話之后,他趁著這心情不錯的時間給蔣羨祺打了電話,想提前報備一下,以免后來有人拿這事做文章。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能和蔣羨祺好聚好散,他都想嘗試一下。
蔣羨祺不是惡人,他一直都很明白這點。
電話很快接通,蔣羨祺的聲音很穩,說:“明淵?”
“是我,我——”
蔣羨祺打斷他:“正巧,我剛想找你,你就打電話過來。我派了鄭家峰去接你,我們見面再說。”
說完,蔣羨祺掛了電話,余明淵覺得很莫名,心里隱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跟在蔣羨祺身邊那么多年,余明淵對蔣羨祺有一種本能的直覺。
他不知道,是不是年少的時候,他對蔣羨祺出自內心的信任,還是懵懂之后,他對蔣羨祺喜好的關注。
蔣羨祺對他說過的每句話,即使在睡夢里,他都恨不得掰碎了,一個字一個字的去反復琢磨、思索。
想討蔣羨祺的歡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況且,蔣羨祺還格外的難伺候。
他也是在漸漸蔣羨祺愿意將他放到更多人的視線里,他才知道,原來他的那些對蔣羨祺的關心,被叫作有心機。
他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愛慕,被稱為演技精湛。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蔣羨祺也這么看他的。
在他那些形形色色的情人里,冷眼在一旁看自己費盡心思的想博取他那一點點微薄的、甚至可憐的關注。
他是可憐自己嗎?
這么多年了,再多的可憐都會慢慢消去。
蔣羨祺是不是也這么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