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下學期,喬麥回京待考,備考期間一度斷絕和外界的聯系,所以無錫這邊什么情況她自然一概不知。
“三月份你師母得了一場大病,花了很多錢,這棟房子我也抵押出去了,正好言琰那會在北京被星探發現,他退學,簽約!
“我和你師母都不同意,覺得他讀書讀的好好的,怎么能退學去做一份我們都不了解的工作?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那條路,我知道,他是為了你師母,簽約時給的錢,他全部給了我們,給你師母治病,換腎!
聽到這里,喬麥終于明白為什么了,明白他為什么進娛樂圈,明白為什么會在五環以外住地下室,明白為什么言琰說“剛進這個圈子的時候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這是個機會我要抓住,而慢慢的,習慣了,也就喜歡了”。
“他一個沒有背景的人,也不是專業出身,吃多少苦,受多少罪,他不說,我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但也沒有后路,咬著牙往前硬撐,剛開始幾年,他忙的一年365天都有工作,我們不敢多說什么,怕影響他。還好,慢慢的都熬過來了,生活安逸下來,不管是他還是我和你師母都松了口氣。這幾年,我開始催他考慮考慮人生大事,他從來不回應,有一次問急了,他就說心里有人,我問她是誰,他說弄丟找不到了。”
心里有人。
弄丟了,找不到了。
就那么兩眼,卻冒了孤身一世的風險,原來,我喜歡你,真的不只是說說而已。
喬麥背過臉,悄悄用小拇指擦掉了眼眶里溢出來的淚,抽抽鼻子,低著頭,不說話了。
言峰禮對他們的這份感情也很感慨,眼里泛著淚花,笑著說:“現在我算是弄明白了你們的感情線!
“過了十年,用了十年,你們讓所有的人明白,還是,他,非你不可,你,也非他不可!
“所以,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生活,走到今天,縱使有情也是不容易啊。”
“嗯!眴帖滭c頭,控制不住的情緒翻涌而來,堵在喉嚨處出不來,憋的難受。
明明很甜的一段感情,卻想哭,這是為什么?
都晚上十點了,算來言琰差不多已經睡了兩個多小時了,雖然阿姐說可以不回家,但喬麥骨子里保守,家還是要回的。
“醒不醒?”喬麥蹲在床邊,一下一下的擼著言琰的頭發,想著讓他的頭放松下,好舒服點。
言琰依舊閉著眼,卻伸手把喬麥半抱起來,握住她的手擁進自己懷里,帶著濃濃的鼻音和沒完全醒過來的酒氣,半是認真半是撒嬌,“不想起!
喬麥本來是蹲著的,這會言琰一抱她,半個身子側躺在床上,看著還有繼續往上移的勢頭,喬麥有些抗拒,“別抱我了,言老師在外面呢。”
“抱會,我就再抱一會。”言琰依舊賴著床,索性把頭埋到喬麥頸窩里,“嗯,暖和!
他倒是暖和了,喬麥并不這么認為,頭發太硬,扎的脖子癢癢的。
喬麥拍拍言琰摟在她胸前的胳膊,示意他挪挪頭,不然脖子那兒癢得難受,“你說我以后叫你什么呀?總不能都叫你們言老師吧,分不清。”
“這好說呀!毖早鼊恿艘幌骂^,又重新找了個合適的位置,說:“你叫我爸叫爸,叫我還是言老師。”
“為什么?”
言琰仔細想了想,笑了下,“在小青山,你第一次開口叫我言老師,不知為什么,就覺得好像很有希望的樣子,那是我以后的希望,我不能讓它熄滅,更不能讓給別人。”
“可我現在還不能叫爸!眴帖渹冗^臉用眼睛征詢言琰的意見。
言琰看了喬麥一眼,飽含深意,“早晚得叫!
“可現在不行吧?”沒過門就讓喬麥開口叫言峰禮叫爸,不是她做不到,而是由老師到未來公公身份的轉換她還沒適應過來呢,直接變爸,心理過渡可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快。
“那你信不信如果現在你叫爸,老頭子能高興到在晚上十點把他認識的同事都叫到我家來喝酒?”
看著一臉篤定的言琰,喬麥點著頭說:“我信。”
“所以啊!毖早眠^扔在床上的大衣披在身上,“中學那會,既然你看上了我,從那時起,你就要做好要叫你的言峰禮老師爸爸的準備!
“我……”
“喬喬,你肯定偷懶了,準備做的有點晚了!
“……”
這也可以?
因為言琰晚飯喝了酒,所以他們是步行回去的。
幸好,喬麥姥姥家距離言琰家不是很遠。
面對面站在樓底下都有五分鐘了,言琰只是握著手喬麥的手,什么也沒說,靜的都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喬麥也不知道言琰到底怎么了,試探著小聲開口,“怎么了?”
言琰低著頭,把喬麥的手包在手心里,看起來情緒不是很高的樣子?蓜倓傔好好的呀。
喬麥抽出手來,踮起腳,摸著言琰的耳垂,“你剛睡醒,外面太冷,別站太久了,回去吧,我也回去了!
“喬喬!毖早∠胍x開的喬麥,低著頭,壓著翻涌的情緒,聲音從喉嚨里傳出來,“我們結婚吧!
“我想結婚了,想和你有個家。”
瞬間,喬麥定住了……
“好啊!绷季,喬麥才用自己都快聽不到的聲音,顫抖著,應道。
聽到答復,言琰忽地笑了,緊抿著嘴,牙齒在里面打顫,喉嚨里的各種情緒翻滾著,抑制不住的開心,連握著喬麥的手都是哆嗦的,不知是凍的還是激動的。
“我有點,有點,有點手足無措!毖早鼡项^的樣子,就像一個青澀莽撞的大男孩。
喬麥抬頭微抿著嘴笑,“我也有點,有點受寵若驚。”
言琰一把圈住喬麥鎖進懷里,親著喬麥的頭頂,控制不住的笑,“我好想抱著你轉圈大喊。”
“喊什么?”喬麥好奇。
“你是我的人了,是我老婆了。”
喬麥的手攀上言琰的肩,軟軟的,柔柔的,說:“一直都是啊。”
怕打擾到大家休息,言琰沒有大喊,只是抱著喬麥轉了好多的圈,好多的圈。
轉到最后喬麥都暈了,那是來自幸福的眩暈感。
你是時光賜予我最好的饋贈,美的讓我眩暈。
直到上樓敲門看到阿姐,喬麥還是一副呆呆傻傻的表情,像是被時間摁了暫停,停留在剛剛那段美好的時光里。
“不是說不用回來了嗎?”對于喬麥的出現,喬斯表示很意外,絕對的意料之外的意外。
“什么意思?”喬麥回過神來,總覺得阿姐的表情和語言都不太對。
喬斯艱難地擠出了一個微笑,“沒給你鋪床。”
“……”
喬麥就想問,她行情是有多差,全家都巴不得她立刻嫁給言琰。
最后,喬麥是跟著喬斯睡的,倆人一邊一個,把倆個小娃娃圈在中間,正好護住掉不下床。
不過,喬麥這一宿都沒睡踏實,一來是言琰突如其來的“求婚”,讓喬麥又激動又感覺暈乎乎的,像是踩在云朵上,不切實際的開心,二來是,她睡相一向都不好,害怕一不小心就碰到小外甥,睡姿竟比和言琰一起睡還要規矩,整個晚上一動也沒敢動的。
第二天早上,喬麥老早就睜開眼了,沒來得及洗漱就跑到老媽的房間。她知道,因為隨時有出任務的可能,老媽一直把全家的戶口本和護照帶著。
“要戶口本干嘛?”喬母起床有一會了,難得有空閑的時間和精力,這會正坐在梳妝臺前護膚。
“嗯!眴帖滎D了會,還沒想好措辭,但想來家里人是同意這門婚事的,索性提著一口氣全倒了出來,“媽,我想結婚了,我和言琰打算今天去領證。”
“好事啊。”喬母瞬間就樂了,“老喬,在我那個黑色包內層里找一下戶口本!
喬麥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位剛剛還睡得昏天黑地的老喬先生利索地翻身下床,然后翻箱倒柜地找著喬母說的那個包。
喬麥就想知道,老喬先生的眼睛還沒睜開,他看得見嗎?
而事實是,老喬先生真的找到了,拿給喬麥,“喬喬,大清早的你要這個干什么?”
“老爸,我要結婚了,你開心嗎?”喬麥踮起腳幫老喬先生整理著亂糟糟的頭發。
老喬先生立刻就清醒了,上下重重地看了喬麥幾眼,笑著說:“開心,老爸開心!
等到喬麥出了臥室,老喬無精打采倒在床上,憤憤不平地錘床抱怨:“憑什么我的小寶貝也要嫁人了,事實上,我并不開心。”
“難道喬喬不能嫁人嗎?”喬母問。
“可以嫁,但我不想讓她嫁!
多么自私又矛盾的心理啊。寶貝女兒嫁人,普天下的老爸們都是這種心情吧。
因為底子好,喬麥在喬斯的幫助下,簡單地化了個妝,連飯都沒讓吃就被眾位親人推出了家門,還煞有其事地說:“早一點,討個好彩頭!
喬麥微微笑著,想,我今天領證,不能生氣。
一下樓,喬麥就看到言琰的車停在那兒,小跑過去,輕輕敲了下車門。
言琰看到趴在車窗前的喬麥,有些意外,但還是下意識地降下車窗,打開了右邊的車門,“上車,外面冷。”
喬麥很少化妝的,感覺臉上硬硬的,皮膚都不能呼吸了,人也不是很自然,總是不由自主地摸臉。
她一上車,言琰就注意到了,“怎么想起來化妝?不是不習慣化妝嗎?”
喬麥一臉無奈,“阿姐說領結婚證必須要化妝的。”
“不喜歡可以不化的,你素顏也好看!
喬麥撇嘴,暗喜!皩α,這么早,你怎么在我家樓下?”
說到這兒,言琰露出少有的愁容,苦笑道:“還說呢,昨天我爸知道我們今天要領證,大半夜給民政局的熟人打電話預約,今天早上六點就把我叫起來,轟出家門,說是要有誠意。”
倆人心有靈犀,相視一笑。同一個世界,同一個父母,同樣的遭遇。
“所以,現在……”喬麥笑的不行,掛了好幾次安全帶才掛上。
言琰的嘴角也掛著笑,壓都壓不下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