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小院
這段時間得了閑，納蘭文軒便又被蘭貴妃趕過來跟著納蘭倦夜溫書了。
納蘭文軒最近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各自躥了不少。看著納蘭倦夜滿意的眼神，慕容纖月覺得他大概學識也漲了不少。
雖然還是頑皮了些，總要抽出空來向大家伙兒炫耀炫耀自己從寧王這里抱走的那六只兔子。
但是終歸是比以前坐得住了。
納蘭倦夜給他講什么“為政當仁”之類讓人昏昏欲睡的治國之策，他聽得比之前還要認真。
若說有什么不同，便是他身后跟著的小太監變了。
心娘沖著納蘭佘吹了一通枕邊風，生生將納蘭佘的一腔父愛給吹了出來。他又不想將這一腔父愛放在幾個已經入朝聽政的兒子身上，不然這可是不得了的信號，大臣們會聞風站隊的。那還了得，他苦心經營的制衡局面可就沒了。
于是他就將這一腔無處安放的父愛放在了他與蘭貴妃的這個小兒子身上。
畢竟，納蘭文軒還沒有從政，也沒有什么勢力，他還是可以放心寵愛他兩年的。
至于受寵的表現，除了衣食住行的檔次都提高了之外，還有就像現在這般——他出宮的時候由皇帝最信任的大太監元安跟著。
慕容纖月將“心娘這是在幫忙撮合綏戾和末殤”這個念頭在心中過了一遍又一遍，但是看著納蘭倦夜和納蘭文軒講文章講的認真，只好自己將這個念頭消化了去。
然后，她去了一本空白的冊子，研了墨，低頭在冊子上寫一些什么。
納蘭文軒驚訝：“奇了怪了！王妃嫂嫂居然還有聽我們講書不睡覺的時候！你在寫什么？”
納蘭文軒好奇地去抽她的冊子。
慕容纖月笑著將冊子合上，拿在手里不肯給他看：“小孩子家家，看不得這種東西的。”
納蘭文軒看看已經比他矮了不少的慕容纖月：“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納蘭倦夜正要出聲制止納蘭文軒，慕容纖月沖著他使了一個眼神，示意他不必擔心。
“你真要看？”慕容纖月作勢將冊子遞過去：“這里面可都是我寫給你九哥的私語。”
納蘭文軒剛剛碰到那冊子的一個角，聽她這么一說，好像是被那冊子燙了手一樣，急急地縮了回去。
“你.......你......”納蘭文軒羞紅了臉，模樣有些無辜：“你們兩個面對面，還寫什么......”他越說聲音越小，越想越委屈，哪有這樣的，光天化日之下，些什么私語。
“那我們也不能直接當著你的面說啊！”慕容纖月故意逗他，看著他窘迫又無辜的模樣，簡直樂得不行。“你還沒有成親呢。”
納蘭文軒：“......”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納蘭倦夜。
納蘭倦夜十分認真的說了句：“這是我們之間的一種樂趣，你還沒有成親不會懂的。”
慕容纖月適時的補道：“是啊，等你日后去了王妃便動了，這叫做此時無聲勝有聲。”
“......”此時無聲勝有聲是這樣用的嗎？他的皇嫂仿佛一個文盲。
納蘭文軒決定今天都不要和她說話了，專心溫書。
小插曲過后，慕容纖月便繼續寫。
納蘭倦夜的眼睛朝著那冊子瞄了好幾眼，好幾次同納蘭文軒講著講著便走神了。
納蘭文軒順著他的眼光看去，看到那本冊子，瞬間覺得眼睛也被燙到了，快速地偏過頭去。
寫了一會兒，需要添墨，慕容纖月研磨的時候看到末殤和綏戾兩個人居然就在那里傻站著，一動不動。
她心中惋惜，這是耽擱這這二人多少大好時光啊。然后她清了清嗓子：“你們都歇著去吧，這里講完還不得到日頭偏西，你們倆別累成傻子了。”
元安愣怔了一下：王妃這是出的什么主意，讓他和末殤下去休息，萬一談到點什么東西，多尷尬。還不如便在這里站著，他的要求不高，便是在這里站著默默地看她一下午，他也知足了。
可是納蘭文軒想來便是一個心軟的人，聽到慕容纖月的話，有些愧疚地看了元安一眼：“是我疏忽了，你快下去歇著吧。”
綏戾：“......”人家正經主子都發話了，現在便是不想走也得走了。
兩人便一起退下。
慕容纖月遠遠聽到末殤說了一聲：“你就那么怕同我單獨戴在一處？我是狼還是虎啊，值得你這樣害怕。”聽上去有那么一點又生氣又委屈的意思，好像還揪了綏戾的耳朵。
慕容纖月聽見綏戾輕輕“嘶”了一聲，又說了些什么，不過離得太遠，沒有聽清。
末易將她們二人走了，有些委屈：“他們都走了，還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做什么？”
慕容纖月一手拎著筆，轉過身來，有些疑惑的眨眨眼：“我剛剛好像說的是你們都歇著去吧？”
“啊？”末易一愣，她剛剛忙著看末殤和綏戾的熱鬧，好像確實沒有認真聽。
慕容纖月揚起笑臉：“當然，你如果真的不想去休息，可以留在這里，幫我......伺候筆墨？”她尾音微微上揚，帶著點詢問的意思，也帶著點戲謔的意思。
末易果斷轉身：“我還是歇著去吧。”
納蘭文軒不禁笑了一下：他皇嫂這幾個人，還真是活寶。
納蘭倦夜食指微曲，輕輕扣了扣桌子：“回神。”
納蘭文軒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過神來，繼續念書。
這會兒沒了人打擾，幾個人念書的念書，寫字的寫字，倒是十分和諧。
一下午很快便過去了。
送走了納蘭文軒，納蘭倦夜將慕容纖月寫的冊子抽過來：“我可是要看看月兒寫的什么私......”
他說道一般笑容便頓住了。
冊子上面寫著：
不言山案，兇手未知，作案手法......
泠南私礦，地點未知，線索：長夜安隱，多所饒益......
販賣囚犯案，......
佟三......
湯云子、寧貴......
......
納蘭倦夜：“......”
“怎么樣？這些事是不是夠私密？這殘酷的作案手法，是不是不適合小孩子看？”慕容纖月言語歡快，忽閃忽閃的大眼睛里寫滿了“求認可”、“求夸夸”。
納蘭倦夜：“......”雖然她說的并不錯，但是為什么他總有一種被騙了的感覺呢？
他等了一下午的私語，不應該是這個樣子啊！
然而，對上慕容纖月那期待的眼神，他還能說什么呢？只能是配合地點了點頭。然后心有不甘，咬牙切齒地將那冊子細細看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