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纖月沒有立馬急著走,反而是差人將那個看上去不像難民的人叫過來。
慕容纖月看他一眼:站得筆直,脊背挺立,看上去十分精神。
慕容纖月沖他笑笑:“兄弟,當過兵吧?”
那人微微變了臉色。
慕容纖月安慰他:“不要慌,不會怪罪與你,只是聊聊天罷了。”
那人干脆敞開了說:“不滿您說,讓這些民眾北上討個說法,也是我的主意。當然也并沒有想過他們真的能去成,只是這么多人,官府壓著,我們就算想要幫忙也沒有辦法,只好將這件事鬧大了,讓咱們的圣上不得不管,這樣才會有人來管這件事。”那人心一橫,反正能救了這些百姓,他的目的也達到了,就算是要殺他,他也無憾了。況且死在他們手里,也不算虧。
納蘭倦夜也看著他,面色有些陰沉:“你們有沒有想過,若是這件事清隨便換一個人來,很有可能就接納了安句的建議,將這些百姓安山暴民的稱號,全部誅殺。你們這是那這他們的命在賭!”
那人愧疚地閉了閉眼:“我們知道,可是這也是唯一的辦法,那位圣上,涉及不到他的利益,他不會管的。所幸,你們來了。”
慕容纖月挽住納蘭倦夜的胳膊,似乎有些興奮:“那你說說,我家相公的處理方法,可還使你們滿意?”
那人“撲通”一聲跪下來:“寧王夫婦救民于水火,是當之無愧的英雄,小的佩服!”
慕容纖月彎腰將那人扶起來:“既然如此,回去向你的主子復命去吧,我們這里糧食不多,不想再多一碗飯養一個兵。”
那人愣愣地站起來:“你們不殺我?”他明明已經敗露了啊。
納蘭倦夜配合著慕容纖月扮黑臉:“再不走便反悔了。”
那人心中明了,行禮到了聲告辭,匆匆離開了。
慕容纖月目送著那人離開,緩緩攤開掌心,里面是一份軍中文書,薄薄的一張紙,被那人收藏的特別好。
納蘭倦夜打趣:“原來夫人這門記憶,也練得爐火純青啊!”
慕容纖月毫無愧色:“咱們第一次見面,還有第二次見面,你哪次見我不是在在做這種偷雞摸狗的行當。你就當是我保命用的技能吧。”說著,她將那一份軍令打開,上面的話不多,大約也就是想辦法解救這些百姓的意思,下面印著章。
納蘭倦夜湊過去看了,感嘆道:“這來路不明的一隊并,居然也是心懷蒼生的,只是不知道是敵是友。”
慕容纖月沒有回答他,盯著那個印章看了好久,甚至還舉起來對著太陽看了看:“我總覺得......這印章有些熟悉。”
然后她將軍令交給了末易:“用機關鳥給姚媚兒送過去,讓她查一查究竟是哪路神仙用的這種章子。”
末易收了軍令,又提醒道:“那個......,糧商都鬧到家門口了。”
慕容纖月格外情況的說了一句:“由他們鬧去!他們在我家門口撒一撒潑我便要出面,千羽公子的排面還要不要了!”她是可以在這里等著的,她原價將糧食賣給朝廷,他們的高價糧便賣不出去了,要想買,只能拉回原價,甚至比原價還要低那么一點。好好的財路,就這么被她給斷了,心里肯定是憋著氣的,不等著他們鬧夠了,就沒有辦法心平氣和的談話。
納蘭倦夜心生憂慮:“月兒,要不要我派些兵過去......”他心中自然知道周圍所有的糧商聚在一起鬧非同小可,也知道慕容纖月這一次為了幫他,怕是把這些糧商得罪透了。
慕容纖月歪頭看著他,露出幾分天真可愛的模樣來:“怎么幫?抄了他們的家,把糧食搶過來?”
納蘭倦夜被她噎得無話可說,他已經殺了十幾個官員,清理了五波土匪,這些都好交代,只是天南海北的糧商居然湊一堆死了,那可就沒有辦法處理了。
慕容纖月看上去并沒有把糧商鬧事的事情放在心上,甚至還慢悠悠的吃了個飯,換了一身男裝——一身看上去奢華無比、別著sao包華麗的白色羽毛、用銀線繡著暗紋、看上去就十分冗雜繁瑣的男裝。
若是尋常人配上這身裝束,早就被人看成白毛野雞或者使暴發戶了,可是慕容纖月卻壓得住,偏生顯出了一股子與眾不同又難以名狀的華貴來。
因為慕容纖月打定了主意要用一用千羽公子這個身份的,所以末易一遭將這件衣服給她備下了。
納蘭倦夜看著慕容纖月這副模樣,不禁有些錯愕:“千羽公子就是以這幅面貌示人的?”
慕容纖月搖搖頭,戴上之際的銀制面具:“千羽公子從來不示人的。”這會兒他已然換了男聲,慵懶中帶著點風流繾綣意味的那種,這種聲音,倒是與一個張揚中帶著狂氣的貴公子是絕配。“以商人的身份露面,自然要穿的華貴一些,顯得財大氣粗,若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出面,那還是要利落寫的。”
納蘭倦夜如臨大敵:這般優秀,又有權有勢,豈不是要吸引一大波女子來。不過他看了看慕容纖月的身高,瞬間又放心下來:慕容纖月長得太過嬌小玲瓏了些,這個個頭在女子中還說的過去,若是男子,那便太矮了,難怪江湖上盛傳,這個千羽公子是有侏儒癥的。
慕容纖月從他變換的眼神里讀懂了他的想法,兇巴巴地說了一句:“不許嘲笑本公子的身高!”
納蘭倦夜終于忍不住笑出聲了,只是這一笑,原本減輕了許多的頭痛好像有加重了許多,他只好一邊按揉鬢角,一邊慢慢止住笑意。
慕容纖月磨蹭了半天,算算時間也差不過了,沒有騎馬,直接借著輕功去了垵江——她雖然表現得一點都不著急,其實她也擔心得很呢。
吵嚷了大半日,一種商賈都有些口干舌燥,覺得有些疲累,氣勢撿了大半。甚至有些人心中打鼓,這個千羽公子生意做的太大,就做到了雪埜國之外,會不會根本就不屑把他們放在眼里不屑見他們。
正這么想著,天上忽然飄下白色的鵝絨。眾人仰望看去,只見那千羽公子足見點在一片羽毛上,緩緩落地,那景象,好不氣派。
慕容纖月心中暗暗的得意:這個新的出場方式雖然俗氣了些,但是真的氣派,出場效果也好的不得了。她決定回去便告訴琉畫,征用他的這個建議,以后就用這種sao包華麗的方式出場。
商賈不是武夫,對于千羽公子這個既會打架又會賺錢的生意人本能的有些恐懼。
然而這一點恐懼并不足以壓下損失大把銀子的憤怒,這些人瞬間嘰嘰喳喳的炸開了鍋,內容不外乎對對于千羽公子斷他們財路的不滿。
慕容纖月維持著自己“雖然不高但是很拽”的形象,給他們留下一個懶洋洋的背影:“進來說。”
于是眾人便都跟著她進了土匪窩一般的大廳,圍著那一張巨大的方桌落座。
慕容纖月自己反倒是坐在了那張鋪著虎皮的大椅子上,有一搭沒一搭搖著自己的白羽扇子。
商賈甲沉不住氣:“千羽公子,大家約好了將無價抬上去的,您貿然低價出售,我們手里的糧食可就賣不出去了!您這是損人利己啊!”
慕容纖月語氣慵懶中帶著涼薄:“哦?約好的啊?那你們再商量一下,再一起將糧價改回來不久成了?”
商賈乙怒拍桌子:“千羽公子,你欺人太甚!”
商賈丙有兩分小心思:“千羽公子,您當真要和所有的商賈耗下去么?”
慕容纖月無所謂的說:“為什么不呢?反正你們的糧食加起來,也不如我垵江倉庫里的多。若是要耗著,在來一個垵江我也不怕,一并賣著便是。倒是你們——”
慕容纖月可以頓了頓:“不過是一些小本生意,賣不出去,糧食爛在手里,便是砸在手里了,你們同千羽閣耗,耗得起嗎?”
眾商賈沉默了一下,他們真的都耗不起,他們為了屯這一批糧,可是吧所有家底都砸了進去的,沒想到千羽閣這么橫插一杠子,生逼他們把糧價調回之前的模樣。
“可是千羽公子,我們屯糧的時候,有好些買進的便比原價高,我們真原價賣,這不是砸到手里了嗎?”
慕容纖月冷哼一聲:“又不是千羽閣指使你們屯糧,是賠是賺,與我何干。”
眾人聽了心里涼了個透。
慕容纖月見火候終于差不多了,便放軟了一點態度:“千羽閣這次做的確實不規矩了些,這樣吧,你們按原價賣糧食,此后三年,在座的各位,有一說一,但凡同千羽閣做生意,千羽閣均讓利一層,可還滿意。”雖然當初她決定原價賣糧時口出狂言,那也不過是為了讓納蘭倦夜安心。在商言商,她畢竟不能真的將所有人都得罪透了,千羽閣以后還是要做生意的。她這般強勢的態度,就是為了把自家的損失降到最低,但是還是要給這些人一些好處的。
這些商賈一開始心都涼了,一聽千羽公子居然又松了口,紛紛急著同意,一時間竟忘了談條件。他們此時此刻想著的都是:這可是千羽閣啊,那么大的東家。三年,每一單生意都多賺一層利,雖說不如將這些糧食買了掙錢,卻實打實是個益處的。畢竟,糧食要價太高,并不是所有人都買的起的,開始又沒有一個人提出壓價,八成是要砸在自己手里的。如今一個大便宜擺在眼前,他們怎么可能不撿。
不一會,千羽閣便同這些商賈簽訂了契約,哄得他們興高采烈的走了。
一直跟著慕容纖月的曼山嘖嘖感嘆:“你這一張嘴啊,當真是唬人,我們哪有那么多糧食,被你這么一說,倒令他們都信了。”還有,慕容纖月此人啊,吃虧都不肯好好吃的,明著是商賈們撿了一層利。可是有這么一層益處擺著,但凡有點生意,他們便擠破了頭想要同千羽閣做。訂單多了,那一層利的損失,很快便會著補回來了,橫豎也虧不了多少。這個人,真的只能用老謀深算來形容一句了。
慕容纖月得意洋洋地搖著扇子,又變回女聲:“承蒙夸獎,對了,別忘了告訴我夫郎一聲,糧食后續問題解決了。”
------題外話------
今天追大佬寫的小說入迷了,一時間忘了碼字,倉促了些,到現在才寫完。
錯別字容小的明早再蓋,求陛下成全。
小的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