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好似越來越大,快迷了小喬峰的眼睛,也讓天氣越來越沉重,剛剛還能看見的太陽,現在已經絲毫不見了光亮。
本來想自己看看前面路的,這一下什么都看不清了,只能乖乖躺在母親懷里,閉著眼睛,還有些愜意。
小喬峰感覺母親的行為有些沖動,明明可以等到風雪停了,或者穿好衣服以后,再慢慢上山,也不遲。
但這些只是空話了,一心擔心兒子的母親,那里顧的了那么多,小喬峰感覺母親沒穿鞋的那只腳已經腫了,但母親向前走的節奏沒有絲毫的放慢,炙熱的心跳聲讓小喬峰聽的十分舒服。
少室山的山路本不怎么難走,但今天偏偏下了雪,路上的積雪卻是加大了難度,每走出一步,都要花費平時兩倍以上的氣力,更何況這個婦人,消瘦憔悴,照顧臥病在床的丈夫和兒子,自己的身體本就顧不上,又讓這風雪加重了負擔,
風雪呼嘯聲不斷,都在勸說喬氏不要再走,回去吧!!
“兒啊!放心!馬上就到了!!”
被子里的小喬峰聽到母親的話,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娘,你明明比我更辛苦……”
……
不知過了多久,小喬峰沉沉的睡去,又慢慢醒來,看到莊嚴肅穆的大門,還有兩側的偏門,面前有沙彌守著,手持法棍,一動不動,而母親卻跪在門前,那些沙彌卻視若無睹!
但母親就那樣跪在,懷里抱著小喬峰,是該說少林寺不愧是少林寺嗎?即便到處是鵝毛大雪,但大門前的臺階,院落,卻掃的干干凈凈,即便雪一直不停的下,母親跪在那里,也好受些。
“臭禿驢!!!”小喬峰輕聲隨口吐出幾個字,沒有讓母親聽到,只是瞪著眼前的少林寺。
吱————!!!!
少林寺的大門忽然緩緩打開,一位身穿紅色袈裟的高僧,走了出來,身后跟著些五個沙彌,四個穿著灰衣,一看就是一般僧侶,而剩下的一個穿著一件黃衣,一看就是有些職位的。
“阿彌陀佛!貧僧玄寂”,高僧先是向喬氏執手行禮,但眼神的里的傲慢,輕蔑不減,“施主的信,本寺方丈已經看過,你的兒子,方丈也同意接納,允許他入門,成為佛家弟子!”
“多謝師父!!多謝師父!!!……”喬氏聽到以后,連忙磕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高僧的表情依舊嚴肅,“慧真!!”
黃衣僧人向前,行禮,“弟子在!”
“將喬峰登名入冊!”
“是!!!”
“戒律弟子何在!!!!”,高僧又大呵,身后四名沙彌應聲而出,手持戒棍!
“在!!!!!”
高僧看向小喬峰,“動邢!!!!!!!”
高僧話剛說完,四名僧人沖了出來!
“什么?!!!!!”小喬峰嚇了一跳,為什么要打自己,自己犯了什么錯嗎?
四名僧人果然是練家子,跑過來的速度都沒有看清,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抱起,又按在地上,要打!
小喬峰看著僧人的架勢,不像是在開玩笑,“不是吧!剛剛娘打了我,你們又要來?我遭了什么罪啊!”
“住手!!!!!!”一聲撕心裂肺的吼叫,喬氏不要命的撲在小喬峰身上,像護食的母獅子般!
“大師!為什么?!!!我兒怎么了?!!!!”
高僧看著為母的喬氏,單手之禮,“阿彌陀佛!施主,他犯的事情,你不知道嗎?你難道不是因為讓他躲避官府,才來到少林寺的嗎?”
“我?!!”喬氏不知道說什么,但雙手依舊護住小喬峰。
“這惡童七歲殺人!!罪不容恕,方丈師兄雖然接納他,但不代表這惡童不需要受懲罰!只要他受過三十戒棍,便還清了罪孽,就能入的了我寺方便之門!”
高僧高僧的眼神冷酷,“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還有一個,便是規矩!!!”
高僧說完,便不再說了,慧真又上前,微笑著將一臉恐懼不安的喬氏扶起,行禮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您有所不知!入我佛門,成為武僧,都必須經過考驗,戒棍,也算其一,只要通過,才能算是入了佛門!
畢竟,佛門里也不想來習武的人,都是一些病秧子!”
慧真又笑嘻嘻的看著喬氏,“女施主應該是想您兒子來習武的吧!并不是老老實實來讀經拜佛吧!!!”
喬氏點點頭,慧真看見喬氏低頭,認真說道:“嗯!和方丈師伯一樣,也是想您兒子習武!”。
又眼神懇切的看著喬氏,“那這戒棍,就不得不打了!”
喬氏雖然默認,但又立馬跪在慧真面前,扯住衣角,“小師傅!我兒受傷,昏迷剛剛醒來,身體虛弱,怕是挨不了這三十棍!我能不能代受?!”
慧真本想拒絕,但看著這位情真意切,犢子情深的母親,便下不了口,只能轉頭看向高僧玄寂,玄寂點點頭,“未嘗不可!弟子進山,入我佛門!這一關本是準備充分的,也不乏有些人提前吃人參續命吊氣。
而喬峰這孩子,卻沒有這樣的條件!況年齡尚幼,情理之中,可以替!”
“謝謝大師!謝謝大師!!!”
“但,施主,你至多替二十戒棍,剩下的,只能他自己去完成!否則……”
玄寂神情冷寞,衣袖一甩,“你們就下山去吧!!!!自當沒來過!!!”
喬氏看向小喬峰,眼里全是心痛,嘴角有些抽搐,抱著喬峰,“兒啊!!你要忍住啊!!!嗚嗚嗚!!這是你唯一的活路啊!!!!!”
而喬峰此時卻不發一言,看著玄寂,還有一眾僧侶,眼神微瞇,他知道,是這一群和尚在為難他,明明方丈已經答應,也一定會答應他入寺!為什么還要搞這一出?
明明今天嚴寒大雪,又下了一天雪,母親又赤腳抱他上山,還有方丈親筆信,難道還不夠誠心?還不夠給面子嗎?
明明母親雙腳凍的通紅,發紫變青,走路都失去知覺,難道他們看不到嗎?
“我不要做武僧!!!!!!”小喬峰忽然說話了,如果他本來還有做武僧,之后還俗的念頭的話,現在則是一點都沒有了,瞪著這些和尚,“我只做俗家弟子,你們只要答應,我才會受你們戒棍!”
“還有,我不需要娘替我,三十戒棍,我挨得!!!!”
小喬峰的眼神堅毅,盯著玄寂,玄寂也看著喬峰,“惡童,你可知道,任你是大羅神仙,奇才異稟,這三十戒棍,足夠要了你的命!!!!”
“我自醒然!不用你管!!”
“哼!!”玄寂忽然微笑了一下,看著喬峰,“阿彌陀佛!惡童,看在你的孝心,你俗家弟子的請求,我應了,但這三十戒棍,你無論如何也躲不掉!!!”
“兒啊!!你莫要發瘋啊!!”,喬氏眼神驚恐,看著喬峰,不住的搖頭,小喬峰第一次認真,卻眼神溫柔的看著喬氏。
“娘!我知錯了,我的錯誤,我愿意一肩承擔!娘不需要為了我費心,您已經付出許多了。
何況爹還在家里,等您照顧呢!”
喬氏本來想勸什么,聽到最后一句,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是啊!自己還能做什么,丈夫臥病在床,需要自己照顧!自己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小喬峰看著泣不成聲的母親,忽然覺得一股豪邁的氣息從心底涌了上來,懷里的饅頭交給母親,大大方方的將裹在身上的被子一扔。
昂首闊步走進玄寂,狠狠瞪了一下,趴在地上,喊道:“打吧!!!!”,氣勢如虹!!
眾僧人都楞了一下,他們還從來沒見過如此傲氣的小孩,挨打還這么理直氣壯?不過這氣度確實讓人側目!
一旁的慧真卻是看的不自覺的雙眼放光,喬峰這小孩,年紀輕輕卻有擔當,不錯,真想讓他成為我的弟子啊!
玄寂雖然被喬峰瞪了一眼,但他卻沒有在意,只是對喬峰的評價,從一個惡童,慢慢變成了一個頑童,而且是一個有孝心的頑童!
而趴在地上的小喬峰,卻不知道別人如何想,但自己心里卻是一陣后悔,后悔自己真不該裝逼的。
現在自己一絲不掛趴在雪地里,寒意直接從地板上涌上來,凍的生疼!!!剛剛是非常爽,但現在的代價也是非常大!用余光看看周圍的僧人,他們怎么還不動手啊,不知道自己快趴不住了嗎?
早知道還是被子墊在下面的好!!!!哎呦!!!!痛痛痛!!!冷冷冷!!!!!
“開始!!!!”
啪!!!“一!!”啪!!!“二!”啪“三!!!”……
四個僧人,圍住喬峰,一人一棍,慢慢的打,或許他們也開始敬佩喬峰這個小孩,為了尊重,也打的格外用力,每一下都十分認真!
而小喬峰,趴著,臉朝地,顯的異常扭曲,雙手用力扣著石板,快要將手磨出血一般!!!但還是一聲不吭!!!牙齒緊咬!!
打到第四下的時候,小喬峰就有些撐不住了,他沒有想到戒棍是如此的痛,簡直像是鐵棍一樣嗎?
疼到骨頭里了,而且這個和尚,也不用這么老實吧!說打就打,也不想想我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孩??
啪!!!“十二!!!”啪!!“十三!!!”
戒棍的聲音傳到很遠,引來了許多寺里的小和尚觀看!小喬峰的臉上已經憋的通紅,屁股上已經打開花了!
啪!!!“十九!!”!啪!!!“二十!!!”
等打到二十下的時候,寺內深處忽然傳來一陣聲音,“夠了!!!!”
聲音清晰可聞,但又縹緲悠遠,玄寂聽見了聲音,對執行的僧人說道:“停手!!!”
“是!!!”
“終于停了,老子差點撐不住了!”,小喬峰忽然覺得眼睛非常沉重,忽然的放松,腦袋里也飄飄然。
玄寂走到喬峰面前,抿著嘴,低聲說道:“喬峰,方丈格外開恩,你今天的試煉到此為止!暫時準你入寺,等你傷好,再受那十戒棍!”
但這話小喬峰還沒有聽完,就昏了過去,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