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妝打扮了許久,云巖幫秦翊歌上好脂粉,涂好口脂,躬身問道,“夫人今日穿喜慶一些吧,應個景,不如穿件茜色裙子,既端莊又明艷。”
“是該應應景,”秦翊歌微微側臉,滿意地看著云巖給自己梳的發髻,道,“取件茜色披風來,裙子嘛,取那件金錦的裙子來。”
云巖笑著去拿衣服。
不知是不是有過男女之情,秦翊歌總覺得鏡中自己的面容有了些許說不出的韻味,褪去少女的羞澀俏皮,倒是顯出一種凜然的氣度來。
粉面桃腮,杏眼明凈,即便嫁做人婦,也掩不去眸子里的清澈狡黠。
怎么竟和慕寒御有些相像了?
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夫妻相?
秦翊歌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目光一轉,卻在鏡中看到靜靜立在窗邊看她的慕寒御。
秦翊歌慕地想起,慕寒御曾為她畫眉時的模樣。
這男人不那么孤絕威嚴時,私下里對著喜歡的人,也有幾分溫柔浪漫。
如今他們之間默契地纖毫畢現,只不過在鏡中對視一眼,慕寒御便輕輕一笑,“我來給夫人畫眉?”
“不用,”秦翊歌垂下眼,“你好好學學如何敷脂粉,等我身上的毒解了,你好好幫我梳妝。”
慕寒御笑道,“好啊。”
云巖取了金錦過來。
那身金錦珍貴無比,用上好的樟木架子掛著,兩個下人抬著木架過來,放在秦翊歌面前。
房中窗戶上都蒙著薄薄的白紗,日光熹微,如紗似霧,從窗戶中照進來,灑落在金錦上,瞬間猶如萬千金色碎星落入凡間,將房間中照得瑩瑩生光。
“聽說絞在蠶絲中的金箔都是特質的,對不對?”秦翊歌抬眼看慕寒御。
“對,”慕寒御微微一笑,“蠶絲也是從南疆采買來的,泡過一種特殊的樹汁,夏生涼,冬生溫,百蟲不敢近身。”
“這金箔是炮制過的,可以直接入藥,穿著它,邪毒不敢入侵。”
慕寒御解釋地清楚,秦翊歌卻能想到,他為了這件別出心裁的金錦花了多大功夫。
秦翊歌笑道,“難怪聞著有淡淡的草木香氣,今日天氣好,正好穿這一身去。”
金錦配著茜色披風,又華貴,又嬌艷。
秦翊歌薄薄施了脂粉的臉頰明艷不可方物,行走間又有說不出的端正肅然,正好壓得住這一身華服。
慕寒御抿唇一笑。
收拾齊整,秦翊歌和慕寒御一同坐上前往感業寺的馬車。
督主府的馬車制式應當是六輪雙馬,上馬車前,秦翊歌看著慕寒御專乘的馬車,眼神微妙。
在護城河邊和翠碧放煙火那日,慕寒御乘的是兩輪一馬的車,馬車上沒有華蓋,馬屁也是市面上隨意便能買到的平凡馬匹。
不像今日這輛馬車,華蓋上雕著猙獰蟒紋,四角飛檐斗拱,拉車的墨色駿馬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雜質,一眼看去便是價值千金的良駒。
看來,山間小廟里的人對慕寒御真的很重要。
秦翊歌扶著慕寒御的手上了馬車。
督主府的馬車駛入長街,穿著東廠制服的侍衛威嚴凌然,在車前開道,兩旁百姓紛紛避讓低頭,偶爾有些好奇的抬頭觀望,乍見轎簾一起,露出一雙明媚清亮的眼睛來。
馬車經過濟世堂時,小宛正攙扶著一位老人將之送到大門外,遙遙一件玄色蟒紋的馬車經過,正打算回身進去,卻見轎簾之后,一晃而過,卻莫名有些熟悉的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