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府。
秦翊歌悠悠醒轉。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幾天,睜開眼的時候已然不知今夕何夕。
房間里光線昏沉,藥香味濃郁撲鼻。
秦翊歌費力地抬眼望向窗外,才發現窗戶上竟都蒙了一層薄紗,天色是亮的,但照進房中的光線卻比月光還要柔和。
她輕輕動了一下,發覺垂在床邊的手被人緊緊攥著。
微微垂眸,那個攥著她手的人,正是慕寒御。
男人坐在一張矮凳上,趴在床邊,一只手抓著她的手,一只手枕著,睡得正沉。
男人眼下一片烏青,顯然是幾日來不眠不休,
熟睡的慕寒御依然眉頭微蹙,仿佛夢中也盡是陰謀算計,血海深仇。
長劍為冢,烽火狼煙,過去的點點滴滴都凝在眉梢眼角,拼湊出這么一個亦神亦魔的人來。
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峰,薄薄的唇。
好看的眉眼攏著一層濃濃的悲傷,不似醒著時凌厲冰冷,唇邊長出淡淡的青色,竟是長出一層淺淺的胡茬來。
她的督主啊。
幾時有這樣不修邊幅的時候。
秦翊歌輕笑出聲,被慕寒御攥著的那只手動了動,與慕寒御十指相扣。
慕寒御渾身一震,察覺到秦翊歌的動作,倏然睜開眼,眼底一片鮮紅血絲,驚喜道,“你醒了!”
秦翊歌笑道,“嗯,醒了。”
兩人手指緊扣,一分一秒也舍不得分開。
秦翊歌以眼神示意,“窗戶上蒙著紗做什么?”
慕寒御道,“大夫說要你好生安睡,又要曬曬太陽,我怕陽光吵你睡覺,便叫人在窗戶上蒙了一層紗,既能曬太陽,又能好睡。”
秦翊歌笑道,“哪里有這么嬌氣?”
慕寒御道,“嬌氣得很,受一點傷我都不許。”
秦翊歌無聲地勾起唇角,眼底一片柔軟。
笑著笑著,她笑不出來了。
柔情蜜意頃刻分崩離析,秦翊歌抽回手,“我睡了幾天?”
慕寒御,“三天,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秦翊歌扯過被子將自己兜頭蒙上,“你……你出去!你不能靠近我!!”
她身上的毒可是專對付慕寒御的!
若是慕寒御不眠不休地照顧她三天三夜,那豈不是說……自己身上的毒極有可能已經影響到了慕寒御?!!
“不行,你出去,你出去!!”秦翊歌不依不饒地叫了起來,慕寒御無奈,起身時臉色刷地褪去血色,扶著床欄才總算站穩。
秦翊歌蒙在被子里,并沒有看到那一幕,久久沒有聽到聲音,才從被子里露出兩只眼睛,“你怎么還不走??”
慕寒御已經恢復了臉色,“夫人這么擔心夫君?”
“你要是出事了,我是不會給你守寡的!”秦翊歌臉色一紅,倔強道,“你快出去嗎,讓云巖把藥送來就行!”
慕寒御站在床邊,戲謔地看著她。
秦翊歌索性起身,又推又搡地將慕寒御推出門去,將房門緊緊閉上,背靠著門,無奈道,“讓云巖送藥來就行,我不見你不見你不見你不見你!!!”
被自家夫人關在房門外的慕寒御一臉無奈,卻還只能溫聲哄著,“我坐的遠遠的,看你吃藥行不行?”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秦翊歌怒道,“你陪了我幾天,寒毒就又發作了一次,你還要不要命了??你要是出了事,我……我就改嫁!”
秦翊歌已經開始放狠話了。
慕寒御眸色一暗,“可以。”
秦翊歌:……
“若我真的出了事,定會將夫人的一切都安排好,給你找個如意郎君,為你留下千金萬兩,保證沒有我的日子里,你也能過得好,只要夫人為我收尸,每年為我供上一碗冷飯就好。”
秦翊歌:…………
“你!”秦翊歌眼中淚意一片模糊,聲音顫的一塌糊涂,“你想得美!不許你開這種玩笑!”
慕寒御眼底落寞。
他沒有開玩笑。
秦翊歌不知道慕寒御已經在錢莊里為她存了多少錢財。
從確定自己心意的那一天起,他就在做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