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預料到秦翊歌一定會拒絕,不等她說話,慕寒御便壓低了聲音,“別動。”
帶著近乎嚴肅的命令,秦翊歌頓住,男人冰冷的手指已鉗制住她的下頜,兩指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起頭來。
下人們懂事的退下了。
因著姿勢的問題,慕寒御微微俯下身來,挨的極近,呼吸可聞。
他甘愿為她彎腰。
秦翊歌眼珠亂轉,目光跟著慕寒御的手轉來轉去,螺子黛一筆一筆點在眉間,慕寒御的手法很生疏,他一邊端詳著秦翊歌的面容,一邊修正眉形,是不是用指腹擦抹。
“別亂動。”慕寒御輕聲說,“你再亂動,就要化成兩撇胡子了。”
秦翊歌屏住呼吸,卻見慕寒御唇角含著一抹笑,好像很是開心。
那抹笑不知怎地刺疼了秦翊歌的眼,她沒再掙扎,耐心地等慕寒御為她描眉。
許久之后,慕寒御起身,“好了,夫人看看?”
一旁走進來的侍女笑道,“督主為夫人描的眉,可比宮里的女官還好呢。”
秦翊歌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是淡淡的霧眉,與一雙杏仁圓眼相得益彰,看著透出些可愛活潑來。
“是挺好的……”
話音未落,便聽剛剛還在溫柔畫眉的慕寒御冷聲道,“比宮里的女官還好?你見過宮里的女官?”
侍女臉色慘白,急忙跪在地上,“奴婢有幸……有幸見過宮中為貴人化妝的女官……”
慕寒御眼底的神情,緩緩地狠厲起來,“來人,拖下去。”
他說的輕松,那侍女卻嚇破了膽子,“督主!奴婢不知哪里得罪了督主,督主饒命啊!夫人,夫人為奴婢求求情吧!夫人!”
秦翊歌豁然起身,緊抿著唇,卻沒有說一個字。
她當然知道慕寒御為何這樣做。
明明知道督主府與皇宮勢如水火,還要與宮中女官來往,不是太傻,就是奸細。
而這樣兩種人,都不能活。
如果是她,她同樣會迅速將人處理掉。
她不是圣母,她和慕寒御一樣,對細微之處敏感至極。
可是……
不知是不是蘇瀾的事在前,秦翊歌就是無法坦然選擇原諒。
她看著那小侍女被拖出去,目光復雜。
這才是慕寒御的本性。
哪怕因為自己,他已經足夠隱忍寬容,可骨子里的謹慎與殺伐終究藏不了太久。
秦翊歌整理了一下衣服,“叫信得過的人去做,萬一真是奸細,豈不是又要傳到南宮璃耳中。”
慕寒御很怕她為那個小侍女求情。
若是他的歌兒求情,他勢必會答應,可是那就相當于在督主府里埋下一根隨時都會爆炸的隱彈。
他又分明知道,他的歌兒不會說出留情這樣的話。
他的心思她太懂,她的聰慧他也太懂。
從前,兩人不就多次憑著這樣心有靈犀的默契,一步步從兇險里殺將出來。
聽到秦翊歌的話,慕寒御心里松了一口氣,笑道,“自然。”
秦翊歌靜了一會,“咱們走吧?”
“嗯,馬車已經等著了,該出發了。”
慕寒御要去牽著秦翊歌的手,秦翊歌卻快走兩步,輕巧地避開他的親近。
慕寒御眸色一頓,望著女人的背影,深深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