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翊歌被慕寒御放在床上,用被子裹成笨重的蠶蛹,慕寒御親自去端了姜湯,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喂她。
秦翊歌難受地動了動,嘴唇與湯勺一碰,輕輕錯開了。
慕寒御低聲道,“別鬧。”
“沒……”
秦翊歌剛張開嘴,一勺姜湯便見縫插針地送進(jìn)了嘴里。
又苦又澀又辣的湯水入口,秦翊歌苦哈哈地皺起眉頭。
慕寒御唇角擒著笑意,將湯勺送到嘴邊吹了吹,眉眼溫柔,聲音溫沉,“來,張嘴。”
秦翊歌“啊——”地張開嘴,慕寒御不留情面地喂了她一大勺姜湯。
“督主,我想說……”
“全部喝了,”慕寒御抬眼看向小臉皺成一團(tuán)的秦翊歌,“一滴都不能漏。”
秦翊歌冷地發(fā)白的嘴角一垮,皺著眉頭,滿臉痛苦。
慕寒御眼底的笑更深了。
眼前的女人才剛剛十六歲,臉頰還有些肉乎乎的嬰兒肥,小臉皺起來時好像一個香噴噴的蟹黃湯包,白嫩可愛。
秦翊歌嫌棄地看著那碗姜湯,欲言又止,幾次想開口都被慕寒御打斷,小脾氣頓時就上來了。
“督主,我不……啊嗚!”
慕寒御又一勺姜湯送上,秦翊歌圓眸一瞪,一口咬住勺子!
活像只咬住主人不撒嘴的小貓。
慕寒御眉間輕蹙,“不許裝可愛。”
你才裝可愛,你全家都裝可愛!
秦翊歌怒視!
慕寒御深吸口氣,“好,你說。”
秦翊歌連忙松開嘴,裹著錦被瑟瑟發(fā)抖,連聲音都在打顫,“督主,這姜湯怎么沒放糖???”
慕寒御一愣,“姜湯要放糖?”
“誰家的姜湯不放糖?”秦翊歌郁悶。
慕寒御:…………
他家的姜湯好像就沒放糖……
慕寒御不動聲色地收回湯勺,“喝完姜湯,給你吃蜜棗解苦。”
秦翊歌哼了一聲,臉色終于好了起來。
她想了想,又道,“督主,我身上濕乎乎難受,我想換身干爽衣服。”
慕寒御頓了頓。
他第一次照顧人,有些手忙腳亂,竟然連這事都忘了。
東廠里都是些糙漢子,跟著自家督主賣命,連成過親的人都沒幾個,一群大男人,竟是疏漏了這么多……
慕寒御臉色好看起來,撇開雙眼,輕聲道,“我讓他們給你找件衣服。”
秦翊歌忙道,“要男裝!”
偌大的丞相府,找件男裝還是綽綽有余的。
慕寒御很快就找來一件樣式普通但衣料很好的男裝,秦翊歌擁著被子眨了眨眼,“督主,我要換衣服。”
慕寒御道,“所以?”
秦翊歌:……
“所以,麻煩督主出去一下??”
慕寒御抿了抿唇,轉(zhuǎn)身走到外間。
秦翊歌抱著那件干凈的男裝,哭笑不得。
自家督主,原來是個直男。
她匆匆脫掉濕透的衣服,對著那件男裝發(fā)起了呆。
這衣服是新的,不知是不是從庫房里找來的,天青色綢緞滾銀狐毛邊,又是夾襖又是綿袍,配著一條巴掌寬的白玉腰帶,秦翊歌仔細(xì)辨認(rèn)了一下衣服款式,懵了。
這……她不會穿……
秦翊歌只好先草草套在身上,留下一堆衣帶、子母扣、玉扣大眼瞪小眼。
慕寒御等了許久,“好了嗎。”
里面只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某種越來越急躁的撕扯聲。
慕寒御恍然,無聲地笑了起來。
耐心等了一會,秦翊歌焦躁的聲音終于傳來,“不穿了!!哼!!”
慕寒御道,“要不,為夫幫你穿?”
秦翊歌不說話。
慕寒御又道,“姜軻他們已經(jīng)將證物整理完,咱們得盡快將東西呈報(bào)給皇上。”
“林相也要盡快交付大理寺,夫人,事出有因,讓為夫幫你一把?”
秦翊歌郁悶地聲音才低低地傳來,“好……吧……”
慕寒御轉(zhuǎn)進(jìn)里間,轉(zhuǎn)過屏風(fēng),看著燈燭下衣帶凌亂的小女人,呼吸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