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幫子年紀參差的醫師里,竟有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
又見那小姑娘竟大著膽子和禁軍說話,崔公公目光犀利,頓時便鎖住小宛。
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緩緩逼近,拂塵托著小宛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
姿色倒是不錯。
還有些面熟。
崔公公一時想不起來為何覺得面熟,目光在小宛和那侍衛身上來回一圈,捏著嗓子道,“你們剛在說什么?”
小宛深吸了口氣,忽地目光盈盈地抬頭,“這位……這位爺爺,我……我憋急了,想……想如廁。”
爺爺?
崔公公面色一怔。
他是個從小入宮的太監,無兒無女,干兒子倒是不少,但……
少女目光純凈的不可思議,沒有被世俗的欲/望沾染半分,她怯生生地抬著眼,小臉紅撲撲的,似乎是急壞了。
和宮里那些為了上位一門心思認他干爹的小太監們,小宮女們,完全地不一樣。
她叫他爺爺,不過一句尊稱罷了。
崔公公奇異地沒有被頂撞的感覺,反而十分溫和地看了看一旁的侍衛,“既然如此,那你陪她去吧,可別把人弄丟了。”
那侍衛畢恭畢敬道,“是!”
小宛連忙低下頭,一眼也不敢亂看。
侍衛領著小宛出了永壽宮,七轉八轉,找了一個太監宮女用的旱廁,示意她可以去了。
小宛飛奔而去,方才如廁完,就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哎?張哥?你在這作甚?”
來人似乎是那個侍衛的朋友,寒暄幾句,“皇上那邊怎么樣了?找到稱心如意的大夫了嗎?”
“沒有。”
“哎,舒妃娘娘急壞了,可惜永壽宮半點風聲也不漏。”
舒妃娘娘!
小宛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這個侍衛就是她要找的人!
新來侍衛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哎你為什么不讓我進啊!”
“里面有人!”永壽宮侍衛道,“女孩子。”
“女孩子?女大夫?喲,那不就是濟世堂的小宛姑娘嗎?”
“你認識她?”先前那侍衛皺眉道。
“怎么不認識,我爹病的時候,都虧小宛姑娘治好,還賒了半個月的藥材。”新來的侍衛笑嘻嘻道。
那侍衛又東扯西扯了幾句,拖著時間,不一會,永壽宮再次傳來一聲慘叫。
又一個被殺的大夫。
小宛臉色慘白。
“哎呦,永壽宮人手不夠了吧,”小侍衛道,“張哥,你先回去吧,一會我送小宛姑娘回去,哎,我還想和她敘敘舊。”
一陣靜默。
那侍衛不知想了什么,道,“好,這是崔公公看好的人,你可別把人弄丟了。”
“不能!”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聽不見了,小宛才從里面出來。
“小宛姑娘,”外面站著一個面熟的笑嘻嘻的小侍衛,“快跟我來,舒妃娘娘一直在等你。”
小宛喉嚨哽咽,咽了咽口水,慌忙跟了上去。
走了幾步,她向后一望。
一隊身著飛魚服,戴尖帽的侍衛魚貫而過。
是東廠的人。
小宛怔怔看著,那些東廠侍衛腳下靜默無聲,仿佛踏風而行,為首的太監身形高大,穿著與別人不同的玄色飛魚服,鳳眸如刀,仿佛感覺到她的目光,輕輕看了過來。
小宛呼吸一窒。
那是慕寒御。
大名鼎鼎的嗜血魔頭,東廠督主慕寒御。
連他都往永壽宮去了?
為什么?明明已經有禁軍把守,為什么東廠的人還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