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慕寒御竟允許秦翊歌用玫池沐浴,唐瀾忍不住深吸口氣。
慕寒御竟然沒有對這位督主夫人生氣?
不過轉念一想,她剛來那天就猜到了,整個督主府似乎都在幫著這位夫人,而自己,又是慕寒御所不喜的當朝皇上的人,敵人的朋友也是敵人,無論外界對這二人的關系猜想如何,現在,他們肯定是要一起對付自己的吧。
唐瀾眼珠一轉,美艷風情的面容閃過一抹隱忍,她扯著紅玉,讓她仔仔細細地講一遍去向督主稟告這件事的經過。
紅玉也不傻,將對自己不利的細節通通隱去,只將當時的情景復述了一遍,甚至沒落下自己剛進書房的時候,御醫正在為督主診脈這樣的事。
唐瀾暗暗思索,皇帝親自下旨將兩人請進宮,說是為了恭賀慕寒御身子大好,暗中下手,雖然最后慕寒御和秦翊歌在兇險的皇宮中全身而退,但皇帝還是下旨,每日都會有皇宮里派出的御醫為慕寒御診治。
這些事她都聽過,細細想來,慕寒御之所以多說一句同樣賞賜她同去玫池,正是要做給那御醫看的吧。
唐瀾笑吟吟地從發髻上摘下一根珠釵,笑道,“做得好,這支釵子賞你,去幫我找幾件換洗的衣物,我這就去‘服侍’夫人沐浴。”
服侍二字,唐瀾說的輕挑又得意。
紅玉盯著那根珠釵,珠釵是掐銀絲嵌珊瑚珠的,兩顆碩大的紅艷珊瑚珠在天光下閃爍著瑩潤色澤,周圍一圈細細的碧玉珠做點綴,一看就價值不菲,她想起方才還對唐瀾憤憤不平,又想起家中生病的弟弟和憔悴的父母……
紅玉咬著牙,眼底泛起淚光,“好,多謝姑娘!”
再強的自尊心,也要敗在現實之下。
打一巴掌,給一顆甜棗,再打一巴掌,給一捧金瓜子,甜頭多了,誰還記得挨巴掌時的痛?
唐瀾唇角勾起,雙眼微瞇,看著紅玉離去的背影,眼底一片冷嘲,就這么一個小東西,還不是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命?
能在督主府培養一條眼線,她的勝算就能更多!
……
反復變動的心,讓紅玉倍感煎熬。
偏偏這時候,偷懶的翠碧才從下人住的房間里出來,一推門,就看見紅玉紅著眼,一手緊緊攥著一枚珠釵,一手抹著眼淚,沖勁十足地往屋里走。
“紅玉姐姐,你這是怎么了?”年幼的翠碧睜著好奇的眼。
紅玉悶悶道,“沒事,你……你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請你吃。”
翠碧一愣,拍著手歡天喜地的笑了起來,“我什么也不吃,是唐姑娘賞的么,紅玉姐姐,弟弟的病是不是有治了?”
懂事的翠碧,愈發讓人心酸。
紅玉什么也沒說,只是隱忍地點了點頭。
她急忙去給唐瀾找歡喜的衣服,因為得了好處,找衣服時便格外多盡了心,一時間竟然已經不記得唐瀾故意讓自己去慕寒御面前犯險的憤恨了。
貧寒之人,最是善變…
另一邊,秦翊歌得知慕寒御點頭同意了,嘴角扯了扯,并沒有多么開心。
玫池在她看來,就是天然礦物元素非常豐富的溫泉,沒什么稀罕,但她故意提出要去泡玫池,原因有二,其一,她聽小宛說過,那副治療寒毒的方子幾經改動,更早的方子里,是有火石這種奇物的,不過火石本體含毒,入藥極險,但若是用對了,再厲害的寒毒也能根治,因此,秦翊歌多方打聽,才知道自己眼皮子底下就有這么個火石做成的浴湯,她說什么也得搞一塊給小宛研究研究。
其二,她是要給唐瀾一個下毒的機會,她要“幫”唐瀾在督主府里搞出點大動靜來,才能穩住皇帝。以她的經驗來看,派出去的人若是有進展,上層才會想著一步一步循序漸進,而若是遲遲沒有進展,誰知道又會使出什么陰謀詭計。
唐瀾雖然聰明,但她自信能應付的了,但若是再來一個,在慕寒御寒毒未好的情況下,對誰都不好。
秦翊歌心思活絡的很,當下便一派喜氣地換了衣服,坐在兩人抬的小轎上,顛顛地前往玫池。
玫池在督主府后園中,那里地勢較低,適合引水,再者后園十分僻靜,無人打擾,用來沐浴最是舒服不過。
可巧不巧,走到半路,秦翊歌的小轎竟和款款而來的唐瀾遇上了。
聽聞轎夫說唐姑娘在前面的時候,秦翊歌撩開轎簾,滿臉含笑地打了聲招呼。
她在唐瀾身上一打量,抿著唇含笑不語。
唐瀾外面披著一件紅蜀繡滾銀絨邊的披風,在她來督主府之前,這里只有一些丫鬟侍女是女的,府中雖然一年四季也都會為這些侍女縫制衣服,但……唐瀾身上這件華美昂貴的披風,絕不是下人侍女的規制。
這衣服是府中為她縫制的——秦翊歌但笑不語,在唐瀾身邊的紅玉身上瞄了一眼,笑道,“瀾兒真好看,我若是個男人呀,也會為瀾兒傾倒。”
唐瀾羞澀一笑。
秦翊歌道,“瀾兒可是要去玫池?一起吧。”
女人雙眼微瞇,一雙月牙似的笑眼映著冬日純凈澄澈的陽光,折射出狐瞳般的琥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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