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地一聲。
祭祀鼓響了!
老者剩下的話生咽下去,“……這……明明無風……”
姜軻目光朝遠處一瞥,飛快打斷他的話,“驗明正身,秦小姐確是沖喜之人。”
秦翊歌捻了捻手里那顆翡翠珠,心下疑惑,剛剛分明自己還沒來得及動手,又明明無風,祭祀鼓怎么會突然響了?
一旁喜婆道,“那,這儀典便繼續吧?”
“繼續?還有什么?”秦翊歌問。
“哎喲,秦小姐是大家閨秀,自然不知道這女子嫁人禮儀有多繁瑣,接下來,還要跨馬鞍,紅木量,金剪裁,同心鎖,拜雙親……”喜婆絮絮叨叨的說。
秦翊歌明白了,這是故意在為難她。
這些儀式繁瑣復雜,可眼下吉時已到,要真是為了趕緊沖喜救人,何必在她所了解的流程上添加這么多聽都沒聽過的儀式。
再說了……拜雙親?
拜誰??
蘇瀾不能離開國公府,秦將文臨時被皇帝召進宮中,慕寒御無父無母,拜個雞毛撣子!
督主府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些。
這些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秦翊歌直接漠視喜婆的聒噪,對姜軻道,“我不相信這是督主府的作風,我夫君急等我沖喜救人,你們卻在這里用這些有的沒的拖時間,這是什么道理??不如,我們請皇上來評評理吧。”
姜軻瞇了瞇眼,“你要如何。”
“拜堂,成親。”
姜軻冷笑,“秦小姐這是等不及了么?”
“是啊,等不及了,我仰慕慕督主已久,生怕慕督主出事,因此迫不及待要嫁給慕督主沖喜,卻沒想你們這些他最信任的人反而這樣怠慢!”
姜軻被懟了一道,臉色變了幾變,目光往人群之后某個方向一瞥,又飛速收回,點頭,“好,直接拜堂。”
秦翊歌提起裙擺,推開礙事的喜婆,徑直向大堂走去。
她心里想的是,再這么拖慢下去,恐怕真的要露餡了。
只是這一舉動,卻叫人暗笑。
“這個秦纖纖是瘋了嗎!名門閨秀,恨嫁如此?簡直是個笑話!”
“誰知道呢,”有個很不和諧的聲音道,“一個莽撞無禮的蠢貨,一個弒父滅族的無根小人,也算絕配……”
“噓!你不要命了嗎!”
“呵,他馬上就是個死人了,難不成現在我們還要怕一個快死的太監?再說了,慕寒御功高蓋主,我就不信皇上是真心為他沖喜……”先前那人語氣不屑,聲音卻越來越低……
秦翊歌朝那個方向掃了一眼。
慕寒御真的像表面上那樣尊榮無限么?
這些人都是前來參禮的王公貴族,看起來對慕寒御敬畏有加,私下卻不知藏了多少惡毒心思,再加上方才那番話……
想著,人已經到了禮堂,只一眼,秦翊歌只覺一股荒唐氣騰地沖上來。
大堂之上,本該是新郎的位置,竟然躺著一只五花大綁的大公雞!
“咕咕咕……咕咕咕……”
被綁的嚴嚴實實的五彩大公雞無辜的叫著。
“看來慕走狗是真的要死了,老天有眼啊,哈哈哈……”
先前那聲音猖狂道。
四面八方的低語接著便窸窸窣窣地傳來,“慕寒御果真不行了??那魔頭向來心狠手辣,他若真死了,這秦纖纖勢必要去陪葬,京城一下子少了兩個鬼見愁,妙啊!”
秦翊歌耳力逆天,聽了個一清二楚。
她轉過身來,冷冷道,“姜護衛,用一只雞來拜堂,督主同意了么?”
姜軻漠然道 ,“督主病重,只能用公雞來拜堂成親,這是規矩。”
“哦……”秦翊歌意味深長地應了聲。
她看著面色嚴肅的姜軻,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她想明白了。
想明白為什么慕寒御病的要死了,卻還有無數拖延時間,為難苛責的事,來拖慢婚禮的節奏。
想明白為何在人人談之色變的督主府,這些人惡言相向,本該忠心耿耿的姜軻,卻充耳不聞。
若沒有督主親自的授意,這些院子里的哪兒有這么大膽子!
這慕寒御,當真是病重了么?
秦翊歌伸手,緩緩將自己的蓋頭揭開。
蓋頭下,是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
只輕輕一笑,便顛倒眾生。
“這秦家小姐竟然是這么一個大美人兒??可惜了,竟然要嫁給一個太監……豈不是暴殄天物……”
“哪有暴殄天物的機會,陪葬的機會還差不多,可惜啊,如此美人,連男人的滋味都不知道就要入土為安了哈哈哈!”
許是眾人一致認定慕寒御確實不行了,言語之間一時猖狂起來。
“哎呦,使不得啊,秦大小姐這可是鬧了笑話了,快蓋上蓋頭!”
喜婆連忙上前要給秦翊歌蓋蓋頭,卻被少女一把推開。
秦翊歌看著面色如常不為所動的姜軻,淡淡一笑。
她冷眼掃向人群,指著其中一個中年男人道,“方才,是不是你說的,我秦翊歌和慕督主就是一對鬼見愁,一齊死了更好?”
那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藏在人群中時滿嘴厲害,此時卻又成了縮頭烏龜,臉色蒼白的說,“你別血口噴人!”
秦翊歌轉向姜軻,“是不是你說,夫君重病,才用一只雞拜堂?”
姜軻冷冷道,“是又如何?”
“那我現在告訴你,他不需要!”
下一秒,她徑直走到那只公雞面前,拎著雞脖子,一邊看著姜軻的雙眼,一邊緩緩用力……
咔嚓。
那只雞連一聲都沒發出來,就被扭斷了脖子!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秦小姐這是要督主死啊!”
“這秦小姐怎得這般大膽,敢這樣得罪慕督主!”
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出言指責秦翊歌,就連姜軻,眼底也有了幾分怒氣。
先不說還沒拜堂的新嫁娘自己掀了蓋頭,是多么大逆不道。
又當眾殺了代替慕寒御拜堂的公雞,簡直是無法無天!
“我夫君,用不著一只雞來拜堂!”秦翊歌面無懼色,朗聲道,“因為我來了!”
“夫君病重,皇上親自讓欽天監扶乩,算出只有我能為夫君沖喜,救夫君性命,這是皇恩,是皇上英明,而你們,卻說我夫君要死了?而我勢必要去為他陪葬?”
秦翊歌瞇了瞇眼,殺氣四溢,“請問,你這是在詛咒我的夫君,還是質疑皇上的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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