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臻揉了揉眉心，“打電話通知藺尋，回國后不許去葉宅，直接來公司見我。”
“是。”
姜柔點頭，葉臻揮了揮手，姜柔放下文件，便離開了。
諾大的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金色的陽光從落地窗外落下，打在會客的沙發和茶幾上。
男人坐在陰影里，細碎的發遮在額前，遮住他酸澀發紅的眼眶。
沉默良久，他還是沒忍住拿出手機，撥通了滾瓜爛熟的號碼。
一瞬間，當聽到電話那頭溫柔的聲音時，葉臻的心狠狠抖了抖，他沉默著不敢說話，靜靜的聽著手機那頭淺淺的呼吸聲，仿佛聽著世界上最動人的音樂一樣癡迷。
御晚捏著手機，看著陌生來電，皺了皺眉，又喊了幾聲，最后掛斷。
“嘟嘟嘟”的聲音打斷了葉臻的出神，他著了魔般回撥回去，再次聽到聲音后，心思沉重。
“是我。”
幾乎在聲音落下的瞬間，手機那頭的聲音變的異常冷漠，甚至帶著濃濃的厭惡。
“收到律師通知函了。”御晚篤定的語氣里帶著挑釁，諷刺的說著。
葉臻悶悶的應了一句：“是，收到了。”
“那么你打這通電話是來跟我宣戰的嗎？”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想要繼承權，我可以給你，我……”
“打住吧！”御晚的聲音陡然尖利起來，像被踩到尾巴的貓，“阿離本來就是我兒子！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些話！葉臻，你真讓我惡心！”
葉臻，你真讓我惡心！
這一句話，將他打入了地獄，葉臻從來沒想過她尖銳的諷刺會這么痛的割在他的心上。
那一瞬間，他想到自己曾經這么多次對沈婉清說過，疼的他說出話。
原來她曾經，這么痛這么痛。
“藺尋回國了，有他在，這場官司你贏不了。”葉臻壓下心底的痛，皺著眉，語氣溫和，沒有因為她的話，出現一絲一毫的怒意。
御晚的心無比煎熬起來，她恨不得和葉臻大吵一架，猶如自虐一樣想要聽到他和過去一樣，和自己說著心狠的話，也不想聽到他這么溫柔的語氣。
御晚語氣尖銳的諷刺，“就算是藺尋又怎么樣！我是不會把阿離留在你身邊的，撫養權我不會讓，除非你有本事把我趕出凌城，讓我徹底消失！”
“我不會讓你消失的！”葉臻語氣焦急，顫抖的聲音里透著恐懼，“沈婉清，我絕對不會在讓你消失了，你想要阿離的撫養權，不用打官司，我不跟你爭，只要你還在凌城，只要你不走。”
“呵呵……你真讓我覺得可笑！當年的你可不是這樣，你對我步步緊逼，恨不得拆我骨，扒我的皮，曾經的你恨不得我死掉啊！
六年前的沈婉清已經死了，現在的我是重生后的御晚，葉臻你說你后悔了，你是后悔當年的我沒死，還是后悔我變成了御晚跑回來？”她低低的淺笑，語氣瘋癲，像個瘋子一樣和他較真。
葉臻搖頭，“我從來就沒想過要你死。”
“你是沒想過，因為你一直在付諸行動！你逼死爸爸，逼我八個月流產，你奪我的腎，要我的命，你毀了沈家的一切！毀了我！如今你心愛的沈喬呢？她就像當年的我一樣，被你親手送進了監獄！”
“你的心，跟過去一樣，甚至更狠！”
字字見血，字字扎心刺骨，沒說一個字，那黑暗的歲月都會在御晚的腦海中浮現，那樣絕望那樣無助，全都深深的刻在她的骨頭里。
心口上的陳年舊傷隱隱作痛，她到現在也忘不了那把剪刀扎在心口上感覺，她的心臟感受過它的尖銳與鋒利。
“對不起……”
葉臻如鯁在喉，千言萬語，最終匯成這短短的三個字。
也是最無力的三個字。
“對不起……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沒用的三個字。”
御晚笑著笑著，眼淚跟著掉了出來，她手腕一抬，抹掉眼淚，用盡力氣對葉臻罵道：“我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就算你不愿意打官司，也避免不了，葉董事長不會放棄撫養權，藺尋回國又如何，一個律師不行那就兩個三個四個，敗訴了我就接著上訴，我會一直跟你們葉家耗到底！”
“你當年不是說我賤嗎，這么多年，我一點都沒變，還是跟過去一樣犯賤又執著！而你卻變了，你變的更賤！”
她自自虐式的回答刺痛了葉臻的心，多聽一個字，都讓他煎熬。
“我從不知道，原來這些話，會這么痛。”葉臻低低的說著，低啞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軟弱。
御晚怔了怔，失神的坐在床上。
阿離端著水走進來，就看見御晚捏著手機，臉上都是淚水，眼底都是恨。
“媽咪，你怎么哭了！”阿離端著水，噔噔噔的跑過來，床頭的藥撒了一地，白色藥丸鮮明而又刺目。
手機那頭的葉臻聽到阿離的話，擔心的問：“你沒事吧？”
然而他等不到回復，電話就被御晚掛斷。
御晚看著阿離，笑了笑，她的笑容混著淚水，看著心酸又煎熬。
阿離不安的握住她的手，“媽咪，是阿離做錯事了嗎？”
御晚緊緊的抱住阿離，搖了搖頭，“沒有，你沒有做錯，不管你的事。”
“剛才是爹地打來的電話嗎？”阿離悶悶的撲在御晚懷里，語氣幽幽的問。
御晚身子一僵硬，應了一聲，問他：“阿離，如果讓你選擇，只能跟一個人生活的話，你是想跟爺爺和爸爸在一起，還是只跟媽咪生活在一起？”
御晚說著，推開阿離，握緊他的肩膀，看著他像星星一樣璀璨的眼睛。
阿離糯糯的開口，“媽咪，是不是一定要選擇？”
“對，一定要選擇。”御晚點頭，寵溺的捏了捏阿離肉嘟嘟的臉頰。
就像她說的，她尊重阿離的選擇，會為他爭取，也會為他放棄。
如果阿離選擇葉臻，那么她會放棄一切，甚至放棄復仇，離開這里。
阿離明白的點點頭，“媽咪是要跟爹地爭阿離的撫養權嗎？”
“是。”御晚毫不隱瞞。
阿離軟糯的小手捧著御晚的臉頰，眷戀的親了親，“阿離想陪著媽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