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寧恒感覺自己輕飄飄的。
處于一種很奇妙的狀態。
空氣中輕微的風,刮在他身上,有一種刺痛之感。
但是焚燃的安神香,縈繞在他魂體周圍,使得他的魂體越來越凝實。
隨后,寧恒稍微有了那么一點掌控魂體的感覺。
此時,他再看周圍,赫然發現眼前的世界,與以往截然不同。
書桌上,那些擺放的書籍,分別呈現黃蒙蒙的顏色,四書五經,則是更為炫目的紫色。
擺放在書桌上的那一支紫毫,也有光澤圓潤,氣息令他感到舒服。
但是。
當他目光匯聚在書桌上的那一方硯臺時,卻感覺到有一股邪惡的力量在滋生,雖然很弱,讓他無比的厭惡,而那哭泣的聲音,正是來自于硯臺之中。
見鬼!
寧恒鎮定心神。
他記得顏松溪說過。
所謂的鬼怪,是生前的執念所化,因為一些原因彌留在世間。
“出來吧,我看見你了!”
寧恒表面穩如老狗,死死的盯著那一方硯臺,他已經想好,一旦出現危險,立馬滾進身體里去。
大不了醒來當夢一場。
嗚咽的哭泣在靈魂深處回蕩。
偏在這時,寧恒感覺到窗外有一道迷香飛來。
化作一道影子。
正是吃棗的姑娘。
顏如玉。
“嗯?”
寧恒越發疑惑。
什么情況。
還沒等寧恒發問。
被寧恒的魂體窺探,顏如玉瞪寧恒一眼。
“看夠了么?”
說完顏如玉伸手往硯臺上一攝,只見一縷黑氣沒入到她手上的奇異絲帶之中,隨后哭泣聲消失不見。
寧恒:“沒看夠,喂,你是人是鬼?”
顏如玉的魂體打量寧恒一眼:“你也是點香師?”
寧恒:“也?什么意思?”
顏如玉絕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疑惑:“哦,沒什么。”
顏如玉的身影如煙一樣消散。
桌子上的安魂香也在此時滅了。
寧恒只覺一股奇異的吸力傳來,魂體進入身體。
隨后,他猛然驚醒。
“一場夢?”
寧恒點燃蠟燭。
看向窗外。
閑廬中有燭光亮著,倩麗的身影在他平日坐的桌前。
寧恒披上外衣。
快速來到閑廬。
蠟燭還燃著。
但是人影已經沒了。
寧恒揉了揉眼睛。
伸手摸了摸椅子。
尚有余溫,空氣中有淡淡的梅花香。
同時,桌子的一角,插著的香已燃盡,有香灰染桌面。
桌案上。
寧恒發現自己寫的稿子被人翻看過。
這也沒什么。
寧恒更在意的是,他白日里寫的那篇八股文,上面用小字圈批,修改的密密麻麻,雋秀的小字,雖然風格不同,但竟不比他的字差。
而且寧恒驚訝的發現,被批改過的這篇八股文,在他運用瞳力觀察后,顏色不再是白色,而是呈現淡金之色。
寧恒放下手稿。
半響無語。
這算是被鄙視了嗎?
寧恒細細的閱讀幾遍。
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
雖然還是有很多不懂。
總之就是:臥槽,厲害!
唉?
等等。
為什么在文章的最后,畫一個佩奇?
這算是報復,還是嘲諷!
寧恒哂笑,并意識到一件事:
最近感覺到有人半夜窺探。
方才的熟悉之感。
這人竟然是顏如玉。
她竟然半夜以魂體闖到自己的房間來。
怪不得顏松溪送給他的玉佩沒有用。
呵。
防得住鬼怪。
哪里防得住他女兒。
剛才她一定是在這里的。
只是。
礙于禮教。
總不能大半夜的孤男寡女在閑廬里會面吧。
這事要是傳出去了。
顏松溪估計得把自己掃出門。
寧恒想了想,在寫的聊齋志異下方寫了兩個字:多謝。
回到聽雪軒。
寧恒再看桌子上的硯臺。
血色的光消失不見。
“不知道藏匿于硯臺之中的,是什么樣的鬼怪,找機會問一問吧。”
寧恒重新躺在床上,回想剛才的古怪事,抓到一個關鍵的信息。
“點香師?”
“是一個職業?”
“還是一種稱謂。”
帶著疑問,寧恒這一夜睡得格外的香甜。
翌日。
松溪公依舊沒有回來。
閑廬里倒是來了一位客人。
正是工部天工司的吳懿。
吳懿平日里言語寡淡,沉默居多,但是與寧恒在格物院共事,寧恒對其人的感觀極為不錯,是一位多做事,少說話的人。
“子恒拜見師兄。”
寧恒給吳懿倒了一杯茶。
吳懿居坐端正,衣服平整,一絲不茍,相較于往日的衣服,寧恒發現,他胸前的紋領稍有變化。
這是升官了?
吳懿喝了一口茶,起身朝寧恒歉然拱手,開口道:“子恒,制鹽之事,天子大喜,內閣擬制,我與沈鵬皆得到了賞賜,但不知為什么,內閣抹去了你的功績……”
說到此處,吳懿臉上有些灰敗:“我上折再問,反而被內閣將我調到了刑部任員外郎,并負責復核糾察京畿過往案件,雖然升了官,卻無法再去天工司做我喜歡的事,子恒,我其實是來邀你入天工司的,以你的技藝水平,足夠在天工司做出一番事業……子恒,你在聽嗎?”
吳懿正說著話,忽然見寧恒的目光充斥著異樣的光彩。
他有些拿捏不準。
“子恒,你愿意去天工司?太好了!”
“不不不!”寧恒連連搖頭,“師兄,你說你調任刑部,并且負責糾察案件?”
“嗯。”
吳懿默然,雖然由六品升至從五品,看似升了官,但離開了天工司,對他而言,等于失去了根基,他并不善于刑科,未來前途可想而知,此時心情無比的挫敗,他原以為寧恒能理解他的志向,但好像并不是。
眼神不太對。
可就在這時,寧恒抱拳道:“師兄,我這里有一個大案子……”
“子恒,莫鬧。”
吳懿心灰意懶。
寧恒開口道:“師兄,京畿最近丟了一批貢鹽,這案子,是不是刑部在查?”
吳懿有些意外,因為要向胡戎納貢鹽的緣故,丟了一批貢鹽,生怕事情鬧出風聲,這事在刑部都屬于機密,他也是剛知道不久,而且這個案子水很深,刑部這幾日在踢皮球。
“嗯。”
寧恒神神秘秘的道:“師兄,我覺著,這個案子,你能破。”
“嗯?”
“師兄,你來。”
寧恒起身,來到案桌前。
他的心情,比任何時刻都要愉悅!
正所謂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仲達!
你這個調任。
真是太及時了!
嗯?這也太巧了,會不會是松溪公的手筆!
莫非這背后,有什么不為人知的交易?
寧恒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