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這一片草坪終于被全部修好。
墨小寶長長松了一口氣,用疲憊的手腕提著工具到旁邊放好。
再轉過身,認認真真看著白兮染和墨君轍,說了一聲“謝謝”。
白兮染摸了摸他的腦袋,“好噠,不用謝。”
母子倆心照不宣。
這樣的懲罰他認了,也吸取了教訓,而更多的,卻是并沒有影響到母子之間的感情。
但墨君轍不太理解。
他靜靜站在旁邊,微微瞇起眸打量著他們倆。
“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嗎?”
“我說沒有你信嗎?”白兮染挑眉,眼神里泛著些調皮,索性牽著墨小寶的手往里走。
“我們先進去吧,廚房還準備了宵夜。最適合勞動之后吃啦。”
“好。”
母子倆有說有笑地走進去。
白兮染還吩咐了傭人去拿藥膏過來。
小家伙手腕傷著了,總還是要治的,不能放著不管。
而墨君轍就這樣看著他們,心里滿是疑惑不解。
直到白兮染回過頭叫他。
“墨大爺,你也跟上呀。”
他這才重新展露笑顏,俊朗的眉宇微微挑開,說了一聲“好”。
這樣的笑容格外簡單,身上的白襯衫被弄臟了,也絲毫不在意。
外面的人從來沒有人能看到他這一面。
那個平日里呼風喚雨的墨先生,從來都是被人畏懼和害怕的男人,在家里卻是會因為小妻子的一個表情而真誠地笑。
對墨君轍來說。
只要有他們的地方,才是最安心和舒服的地方。
……
這邊一派祥和。
但在半山別墅里。
卻有人徹夜無眠。
“那位少爺又發什么瘋,怎么忽然間又要把我們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他想干什么?”
深夜十二點了已經。
可客廳里現在坐滿了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
每個人臉上都寫著疲憊和不耐煩。
但饒是如此,卻沒有一個人敢離開。
他們都在等著宋釗出現。
十二點整。
宋釗的輪椅才緩緩從房間里出來。
從地板上經過時劃出細微的聲音。
“辛苦大家這么晚還來開會。”他開口時嗓音溫和干脆,臉上還帶著溫柔的笑容,這樣的形象,似乎沒辦法讓人跟“可怕陰鷙”幾個字聯系在一起。
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
這才是宋釗的厲害之處。
他可以讓人下意識放松警惕。
可以讓人以為他真的人畜無害,然后趁你放下戒心的時候,直接捅過去一刀。
“三哥說的哪里話,既然是你的吩咐,大家肯定都要照辦的。”
“就是就是,三哥你可千萬不要覺得不對,我們都是打從心底里樂意的。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事?連奶奶他們都必須要出面。”
兩人都是小輩。
平日里都被宋釗全方面碾壓,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超越。
可以說從出生開始,就生活在宋釗的陰影之下。
本以為他殘疾之后可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卻不想宋釗雙腿廢了之后,更是變本加厲了的使上手段了。
可如今這些陰陽怪氣的聲音,對宋釗根本沒有任何影響。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在座的這群人,都仰仗著自己生活。
可以說這一大家子,都是他養活的。
等了等,便只當作沒聽見,薄唇輕輕扯開一抹弧度,“是有關我結婚的事。”
“什么?”
有人吃了一驚。
“宋釗什么時候要結婚了?我們怎么都沒聽說。”
“前陣子定下來的。”宋釗主動解釋,“四叔先前一直在國外沒回來,想來是沒接到消息。現在日子還沒定,今天也是趁大家都在,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他頓了頓,認認真真看向幾位長輩,“爺爺、大伯、父親……你們幾位怎么看,要定哪個日子?”
這樣謙卑恭敬的態度,讓在場的人多少都有點不適。
但都沒說話。
還是剛剛那位四叔,現在整張臉上都寫著不敢相信。
“不是,你們怎么好像都知道了?合著就瞞了我一人?都不把我當自己人了是吧?”
“四叔誤會了。如果不把你當自己人,今天你怎么還會出現在家庭會議上。”宋釗語氣溫和,但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很尖銳。
他抬起眸朝對方看過去,“四叔如果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可以先聽大家商量。”
“商量?他們能跟你商量什么,不都是你自個決定么?我就好奇了,這是哪家的千金,就這么嫁給你了?”
他言下之意都是鄙夷。
一個殘廢罷了。
宋釗并不接茬。
他依舊面帶笑容,沒有說女孩的名字。
只提了一句,“唐家的。”
“哪個唐家?”四叔不知具體。
可這個疑問,在場是沒有人敢回答他的。
幾個人都面面相覷,誰也不會正面跟這位四叔說話。
他和宋釗之間那些暗潮洶涌,大家都看在眼里,自然不會去摻和。
等了好長時間。
宋釗才拿出了一張紙。
“我這邊找人看了幾個日子,都是好日子,也合過八字了。但是想著還是能讓爺爺您來定。”
老爺子“嗯”了一聲,接過了那張紙。
他拿出老花鏡,還當真認認真真研究了起來。
“七月二十五,那就是下個月月初。這時間也太著急了點,不可。”
“十月初五。這日子倒是不錯,就在三個多月后,但還是倉促。倒是最后這個,定在年底,有半年的籌備時間。你覺得呢?”
老爺子沒敢自行定奪,還是征詢了宋釗的意思。
后者笑了笑,“年底的時間,就怕等不及。”
“什么等不及?小半年而已,哪會等不及?”老爺子失笑,“咱們家里頭多少年沒有過這樣的大事了。可不得好好籌備,請各方賓客熱鬧一番。”
宋釗沒有直接接話。
他只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擴大,而后薄唇輕輕扯開一抹弧度,“有別的必須要盡快辦婚禮的原因。”
“什么原因?”
眾人都疑惑不解。
他們其實也不理解,宋釗為什么忽然要結婚,還這樣著急。
那天帶回來那個女孩,聽說也不是什么大戶人家的千金,長相也不算特別吐出。
可偏生被宋釗看上了。
他們除了對女孩報以同情之外,并沒有別的觀感。
卻忽然聽見宋釗緩緩吐出幾個字。
“怕是……她的肚子等不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