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神醫的份上,溫辰沒有把林元星關在門外,強抑住百般情緒奉茶待客。
當然,主要是招待神醫。
“溫丫頭,你的臉是被燒傷的吧?這些疤痕不算深,許有法子可以祛除,你過來讓我仔細瞧瞧。”仙風道骨的老者仍記得溫辰,故態度很是親和。
“神醫,我尋您多年,是想治好我女兒自胎中帶來的頑疾,”溫辰搖著頭,沖他一揖到底:“至于其他,并不重要。”
“丫頭,我雖有些本領,但非神醫,”老者輕瞥林元星一眼,笑著搖頭道:“我姓穆,你若不棄,隨皇上一道喚我穆老便可。”
“穆伯,”溫辰立刻改口,卻沒有隨林元星的稱呼。她瞧著他,滿臉惶然,很有些坐立不安地問道:“寧兒正在內室歇著,能否勞煩您移步一觀?”
在見到穆伯前,溫辰能忍又能等,此時卻再等不下去。這柄刀,懸在她心上多年,該是時候落下了。
“好。”既是為治病而來,穆伯又怎會因這幾步路而推脫,立刻起身,隨溫辰進入內室。
溫寧仍在睡著,許是夢到吃食,小嘴正不住“咂巴咂巴”。
穆伯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伸手,扣住溫寧脈搏……然后,眉頭漸漸皺起。
溫辰見狀,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手腳力氣頓失,眼看著就要跌倒在地。
這時身后伸來一雙溫暖干燥的大手,將她扶起,讓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自是林元星。
溫辰無心計較這些,只全神貫注地看著穆伯。他正用方巾裹手,觸摸著溫寧的背脊,然后往下,直至膝關節。
“穆伯,怎么樣?能治嗎?”等他收手,溫辰立刻問道,聲音急切,仿似哽咽。
穆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凝眉問道:“令愛孕胎初成時,可曾受過外創?”
一句話,勾得兩人變色。林元星想起自己曾經的過失,撇開臉不敢去看溫辰神情,而溫辰即便傷心,卻知診病有望聞問切四說,于是含淚點頭:“是。”
“腿腳可還有知覺?”
“有。”
如是詢問一番,穆老終于道:“先天有損,心腎不交,膚白水腫,半身不遂,發育遲緩……諸多病癥加身,小娃兒撐到現在,著實不易。溫丫頭,你放心,我必當盡力醫治。”
雖然沒能得到肯定答復,可他至少沒有放棄,何況那時醫治林元星,他也是這般說辭,可見心中有所把握……溫辰熱淚盈眶,便要沖他跪下。
穆伯急急扶住她:“救死扶傷是我本分,莫行虛禮!”
溫辰感激他,見他不喜,自然另做計較,于是急急翻起荷包,籌備診金。
林元星卻趁機把穆伯拉至角落,強抑心悸,壓低聲音問道:“你說那小女孩發育遲緩,是何意思?”
穆伯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恨鐵不成鋼地道:“她病魔纏身,瘦骨伶仃,從外貌看好似不足三歲,但骨齡已近四歲,你可明白?”
“你,你是說……,”林元星渾身劇震,如遭雷劈,臉色更是慘白如紙:“她是朕的女兒?”
溫辰自火海中失蹤時,腹中胎兒已足三月,他們分開四年,而懷胎需十月,如此算起來,可不正是他的孩子嗎?
那時他狠心拍下一掌,竟沒能要溫寧性命,而是害她身落殘疾?
他混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