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弄了一出后,任爾風是沒有半點睡意了,陸辰睿只能說更甚。
他坐在床上看著任爾風洗漱完換好衣服,神清氣爽的從洗手間出來,陸少爺心情不好外加潔癖發作道:“我要刷牙洗臉洗澡換干凈的衣服。”早上是洗漱過可現在睡了一覺,衣服都皺巴巴的,陸少爺表示十分嫌棄邋遢的自己。
任爾風看了他一眼點頭道:“噢。”
按計劃中午吃過午飯就得回去了,早上起得晚任爾風趁這個空檔收拾東西整理房間。
陸辰睿見任爾風東忙西忙就是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由火氣更大了,“我要刷牙洗臉洗澡!”
任爾風抬起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指著洗手間:“里面沒鬼,去吧!”
“……”
陸辰睿穿上拖鞋三兩步走到她跟前,搶過她手里正在疊的衣服,氣哄哄道:“你都放我鴿子了,還對我態度這么惡劣。”
???
她態度惡劣?
任爾風把他手上的衣服拿回,邊疊衣服邊瞟了他幾眼,笑了。
她把衣服放進包里,回身見他郁悶夾著不滿,委屈又帶著火氣,道:“你知道你現在的樣子像什么嗎?”
“什么?”
“要糖吃耍賴的小孩。”
“……”
任爾風拿起擱在沙發扶手上的手機,臉上冒出微微熱氣,點開微信舉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干的?”
加微信到沒什么,但微信界面最上方一個手繪卡通人物頭像后的備注是:思思的睿睿。
睿睿就睿睿。
還非得在前面加上她的小名。
這人還真是……霸道幼稚。
瞬間,陸辰睿的心情轉陰為晴,他接過手機喜滋滋的看著,越看心情越好,削薄的唇瓣揚起大大的弧度:“不是我改的。”
任爾風:“納尼?”
除了這貨,她想不到有第二個人能猜到她手機密碼。
陸辰睿長臂一伸握住她的肩膀把她勾進懷里,對著任爾風耳朵低聲道:“是…思思的睿睿改的。”嗓音低沉似有尾音在耳側回蕩,吐息之間酥酥麻麻。
任爾風耳垂微紅把他推開,這人放起電來還真是要命了。
“瞎說什么!”
陸辰睿揪住她的后領又把她扯了回來,盯著她的眼睛牙咬切齒道:“瞎說?馮澄思,你不承認我是你的睿睿?你都把我勾上床了!還有臉吃白食!”
任爾風頂著滿頭黑線,仰起頭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臉:“喂!陸辰睿,我還沒說你爬我的床,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雙眼微瞇看著他:“早上薛璇敲門,你趁著我腦子不靈光非但不躲起來,還特意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佯裝掩耳盜鈴,是不是故意為了讓薛璇發現你?”
“爺又不是見不得人,用得著躲躲藏藏?”陸辰睿不屑道。
頂多他就是多了那么一丟丟小私心。
“你一個大男生躺在女生床上本身就是件極其曖昧的事。”
陸辰睿雙手按在她的雙肩,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認真道:“馮澄思,我以為你昨晚說過那句話后。我們已經心照不宣了。”
任爾風茫然,“我說什么了?”
陸辰睿耐著性子:“你說‘你想跟我一起去看日出,馮澄思也想。’”
*
任爾風在陸辰睿的軟磨硬泡下,認命去他院子里幫陸少爺拿洗漱用具和換洗衣物。
陸辰睿明明可以回自己院子洗漱的,非要賴在她房間。還美名曰: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不想出門后被盧景皓他們撞見。
任爾風拎著陸辰睿的衣物回來路上,望著藍天之上白云飄飄陽光柔柔,眸光也變得清澈透亮。
昨晚在陸老太太書房,她想通了一些事,外公外婆已經退休了就算沒有退休工資他們的積蓄也夠他們安度晚年,母親…已經不在了,這些年她該失去的不該失去的也失去的差不多了,如今已經沒什么好怕的了。
無論是與陸辰睿斷絕聯系的這些年,還是回到連城后她有意與陸辰睿劃開距離的這段時間,她在陸老太太眼里印象始終無法改觀,既然這樣那還不如破罐破摔,索性跟隨心走。
如果每個人的情感可以用金錢來衡量的話,從她和陸辰睿初見至今,十幾年的光陰,她欠陸辰睿的債,陸辰睿欠她的債,如細絲網縱橫交錯的糾葛,恐怕這輩子也難以算清。
昨晚她從陸老太太的書房出來,想起過往,心難免有些沉重,回到客院,見到陸辰睿敲錯門的窘態,當時她有種感覺陸辰睿似乎要和她說點什么,可沒聊兩句,他就氣哼哼的走了。
當時她在原地發呆,陸辰睿那晚上在夜宮和她說的話,他的神態表情,他的哀傷,他的無奈,他的委屈,他的埋怨……如放電影似的在腦中回放。
在潛意識中她追出客院,對著他的背影喊道:“明天我們一起去看日出吧!”她清楚的記得,他轉身的一剎那眼里的那份震驚與欣喜。
當她再次說出:“我想跟你一起去看日出,馮澄思也想。”時,他笑了,如釋重負的笑了,就像隱藏在黑夜里近十年的光景,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
那一刻,她覺得值了,不管以后兩人的未來如何,還是陸老太太會用更殘忍的手段來對付她,她都無所謂了。她就想靜靜的看著他笑,真的只想單純的和他看一場日出。
不過可惜,由于她,這場日出泡湯了。
可是換得這么一個雞飛狗跳的早晨也挺好,至少比她預想的兩人坐在山頂,與他剖析自己的心路歷程要好,經歷這么多,她不會像這個年齡段的其他女孩那樣,在父母面前或閨蜜面前分享自己的酸甜苦辣,她早已習慣了隱藏自我。
其次,任爾風覺得有些事根本沒法開口,過去了就過去了,她也不想再去回憶,更不想讓陸辰睿知道。
沒有和他看到日出,那就以后還是換種方式補償他吧。
任爾風迎著風走在田園小徑上,想起潔癖發作的陸辰睿還是房間等著她,抱緊裝有衣物的紙袋跑了起來,短發飛揚,笑的明媚,是到留長發的時候了。
*
盧景皓抓著頭發出了房間,昨晚怪小仙女做飯手藝太好,炒面更是一絕,一不留神更是干了兩大盤下肚,結果吃撐了,硬是在院子里散步到將近四點才回房間睡覺。
不是待會要和陸爺爺陸奶奶吃飯,他打死都不起來。
一進客廳,盧景皓見到沙發就跟見到親媽似的,不管有人沒人就往上面撲。
段宏奕本乖乖在三人位沙發上躺著,自從早上被哪個龜孫子敲過門后,他就一直沒睡著,挺尸挺到現在,這會兒,吹著山里的小風,漸漸有了睡意。
忽然,措不及防,盧景皓一個餓虎撲食竄上沙發,段宏奕被壓的悶哼一聲,剛吃的豆漿油條差點從喉嚨里噴了出來。
更ci激的是,兩個大男人額頭抵著額頭,四目相對,實在驚悚!
于是,“啊啊啊啊啊!非~禮啊!”
任由段宏奕被壓的哭爹喊娘,在茶幾邊吃早餐邊看戲的昆坤和蔣濤,沒有半分要施以援手的意思。
須臾,誰知盧景皓半點沒有身為一米八大漢的自覺,翻了身,索性直接把段宏奕當人肉墊。
同時“呼~~~ZZzz......”呼嚕聲震天作響!
段宏奕臉色鐵青,夸皓子是豬,還TNND侮辱豬了!
薛璇坐在茶幾邊的小椅子上,呆呆的吸著豆漿,望著這一幕,猛地被豆漿嗆住。
這早上怎么了?
大家都不正常呢?小風風和陸校草也是,皓子和段宏奕也是。
她都要不相信人間了。
最后還是在段宏奕以包一個禮拜早點的誘惑下,昆坤和蔣濤才把盧景皓扛起丟在另一處更小的沙發上。
蔣濤把盧景皓踢醒道:“喝點豆漿,剛才陸奶奶讓人送來的。”
盧景皓擺擺手:“不吃,我困。中午吃飯的時候再叫我,我先瞇會兒。”
剛有的困意被盧景皓那么一壓全跑沒了,段宏奕索性不睡頂著烏青的黑眼圈站在盧景皓面前,又踹了一腳。
盧景皓掀開眼皮看著他:“你又咋了?一個大男人被老子壓一下,沒什么大不了的!”
“是你大清早的在院子里散步。”
盧景皓閉上眼哼了一聲:“嗯……”
“是你故意敲門害的老子沒覺睡?”
“嗯……嗯?”盧景皓遲鈍的反射弧慢慢滑動,就在段宏奕的拳頭就要挨到他的臉時,閉著眼猛搖頭。
“嘎!不是你?”段宏奕摸著下巴揣摩道,又看向其他人:“是你們當中的?”
薛璇搖頭。
蔣濤:“不是!”
昆坤:“神經!大家都困得要死在睡,你以為誰吃飽了撐的!”
薛璇的小心臟咯噔一下!透過敞開的大門,朝院子西面其中一個廂房瞟了一眼,不會是陸校草吧?畢竟他們早上三點吃完宵夜睡的時候,陸校草沒在他們院子里。
即刻,薛璇閉緊嘴巴,打算幫任爾風死守住這個秘密。
就在此時,哐嘰!
任爾風房間的那扇門開了,洗完澡之后神清氣爽的陸辰睿,邁著慵懶的步伐向北面起居室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