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溪木然的看著救護車遠去,心就像是被人挖了一個洞一樣,有冷風呼嘯而過。
涼涼的,空蕩蕩的。
像是缺失了點什么。
明明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突然間就倒下了。
不。
不行。
這個時候,她一定要陪在他的身邊。
哪怕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要看著他,陪著他。
一直到他好起來為止。
剛才她還答應他了。
說過再也不會離開他的視線的。
顧小溪轉身看著言凌風。
“帶我去醫(yī)院,快帶我去醫(yī)院。”
言凌風現在也挺為難啊。
一邊是顧小溪,另一邊是沈昱珩的母親。
這個時候兩個人的情緒都這么激動,萬一在醫(yī)院里面發(fā)生點什么沖突可怎么得了。
沈昱珩今天來這里之前,就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他把顧小溪交給他,要他一定好好的保證她的安全。
嚴雅芝是個都厲害的角色,言凌風自然是清楚不過的。
現在嚴雅芝已經把顧小溪的臉撓成了這樣,一會再見到顧小溪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幺蛾子來。
“小溪······我知道你現在很擔心昱珩的安危,可,你這個樣子去了只會讓昱珩擔心你,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一下,等到醫(yī)院里情況穩(wěn)定一些了我再送你去醫(yī)院行嗎?”
顧小溪十分堅決。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放心吧,我承受的了。現在是昱珩最艱難的時候,如果我這個時候都不陪在他身邊我會后悔一輩子的。”
言凌風嘆了一口氣。
“這······”
“這什么這,小溪,上車。”
說完。
沈安安把顧小溪拉上了車。
言凌風看了一眼沈安安:“安安,你這不是胡鬧嗎?現在已經夠亂了,萬一一會小溪再出什么事情怎么辦。”
“廢話真多,開車吧你。”
如果換做是她的話,遇到顧小溪這個情況,她也會義無反顧的去啊。
這個時候說休息什么的,完全就是扯淡好嗎。
自己愛的男人躺在醫(yī)院里,自己去休息。
睡得著嗎?
到了醫(yī)院之后,沈昱珩已經進了手術室。
嚴雅芝坐在外面的長凳上,雙目無神的望著手術室門口的燈,一瞬間好像老了十來歲。
她神情悲慟,一雙眼睛不停地流著淚。
畢竟,沈昱珩是她這一輩子所有的心血。
是她唯一的骨肉。
也是她唯一的牽連。
盡管有時候她做得事情并不是那么的讓人理解,可是作為一個母親,她都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哪怕是手段有些極端。
顧小溪一步步朝著手術室門口走去,每一步都好像是踩在刀尖上。
心疼的無以復加。
嚴雅芝聽到了聲音,抬起頭來看過去。
當她看見顧小溪的時候,整個人都竄了起來,就像是一頭完全暴怒的獅子。
分分鐘能夠將顧小溪撕碎。
“你還有臉來?”
顧小溪看著嚴雅芝,撲通一聲跪在了她的面前。
“阿姨,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對不起就能換回我的兒子嗎?我懷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他,這么多年辛辛苦苦的把他拉扯大,可是他卻為了你這樣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你叫我怎么不恨你。”
“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你以后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了。不要再出現在我兒子面前了行不行。”
顧小溪淚如雨下。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寧愿現在躺在醫(yī)院里的那個人是我。”
嚴雅芝也惡毒的說道:“顧小溪,我也希望里面的那個人是你,可是不是,現在躺在手術室里面的是我的兒子。你若是還有點臉,現在就不要在這里糾纏了。難道你害我兒子害的還不夠慘嗎?”
顧小溪死死的咬住嘴唇。
良久,她才緩緩的說道:“阿姨,就讓我在這里陪陪他好嗎?我只想在外面陪著他,只要他醒過來我就離開,我保證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了。求你了,就讓我陪他度過這個危險期。”
嚴雅芝冷笑一聲。
“你這個女人的話我還能相信嗎?無臉無皮,厚顏無恥,你給我滾。”
嚴雅芝說話間,不知道從哪里撿來一根掃把,不由分說的就朝著顧小溪的身上招呼過去。
顧小溪跪在地上,沒有任何的反抗。
不管怎么樣。
只要嚴雅芝能消消氣,能松口讓她陪在他身邊。
對她做什么都不要緊。
嚴雅芝用盡了渾身的力氣,連掃把都打斷了,顧小溪依舊一言不發(fā)。
還是旁邊的護士看不下去了。
“這里是醫(yī)院,病人還在手術,你們這么吵吵鬧鬧的成什么樣子了。”
嚴雅芝這才丟下掃把。
冷聲說道:“你滾吧。”
小護士扶起顧小溪,有些同情她:“你呀,就別犟著來了,去那邊坐著吧。這個手術還要七八個小時,夠等的。”
顧小溪艱難的對著護士笑了笑。
“謝謝你啊。”
隨即她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坐下。
許是嚴雅芝自己也鬧得累了,見顧小溪死皮賴臉的也沒了力氣趕她走。
索性隨她去。
總之。
以后她是絕對不會讓這個女人再靠近自己兒子的。
寂靜的夜晚,走廊盡頭。
顧小溪捂著自己的嘴巴,喉嚨里發(fā)出一陣陣壓抑的幾乎扭曲的嗚咽。
沈安安看著痛苦的顧小溪,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哪怕現在她們是閨蜜,她也沒有辦法真正對她的痛苦感同身受,也沒有辦法去跟她分擔她的焦慮和痛苦。
這個時候。
只有靠她自己走出來。
誰勸都沒有用。
只希望,她的哥哥能夠堅強的挺過來。
可是······
剛才她聽說,情況并不樂觀。
誒!!
“去包扎一下你的傷口。”
聽到言凌風的聲音,沈安安才驚覺自己的手掌也受了傷。
她剛才一顆心都是圍在顧小溪身上,所以忽略了言凌風的感受,此時此刻聽到他這陰陽怪氣的聲音,覺得有幾分好笑。
“你該不是生氣了吧。”
“生氣?”
言凌風呵呵一聲。
“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
“好啦,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干嘛這么嚴肅啊。”
自從沈安安跟言凌風在一起之后,言凌風從來都是把沈安安當做手心里的寶一樣捧著,呵護著。
從來沒有跟她大聲說過一句話。
今天對她這樣的態(tài)度,還是第一次。
“不是大不了的事情么?沈安安,你為了一個陸子墨可以徒手奪刀,你還說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今天拿刀的幸好是顧小溪,若要是其他的人呢?你是不是還要美女救狗熊?別忘了,今天之所以會發(fā)生這一切,都是你口口聲聲說的那個紳士陸子墨干的。”
沈安安目瞪口呆的看著發(fā)火的言凌風。
最后突然笑了。
“沈安安,你能不能嚴肅一點。”
沈安安點了點頭。
“當然可以,只是,我覺得你對我發(fā)火的樣子也挺帥的。”
言凌風:“······”
“好了,好了,你不用吃那個陸子墨的醋了。我當時根本沒有想那么多,就算不是陸子墨我一樣會奪下那把刀的啊。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顧小溪真的弄死人吧。”
“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我對那個陸子墨早就沒有感覺了好不好。要不然你把我心掏出來看看,這里面滿滿當當的可都是寫著你的名字。”
言凌風的表情終于緩和了些許。
“我就勉強接受你的解釋吧,趕緊去包扎傷口。”
······
這一個晚上,注定是不眠之夜。
顧小溪一直盯著手術室的燈光,一刻都沒有松懈過。
手術進行了八個多小時,醫(yī)生出來的時候,一臉的疲憊。
顧小溪趕緊站了起來小跑過去,心里忐忑不安。
生怕聽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因為有嚴雅芝在,顧小溪才沒有先開口。
“醫(yī)生,我兒子情況怎么樣了,他還好嗎?”
醫(yī)生嘆了一口氣。
顯然情況不是特別的樂觀。
“病人腦部中彈,雖然子彈是取出來了,可是還有很多遺留的問題。我們可能還要再進行專家會診對病人的情況進行研究。現在病人先轉入ICU進行觀察,再沒有具體的結論前,都是危險期,所以希望你們家屬能做好心理準備。”
嚴雅芝一聽這個情況。
眼前一黑,暈厥過去了。
立刻有護士過來將她扶進了病房休息。
顧小溪這才艱難的開口問道:“那,醫(yī)生,什么時候能進行會診。”
“現在腦科專家極其的緊缺,我們先召開一個會議討論一下。”
腦科專家。
顧小溪的腦海里突然閃現出一個名字。
可是······
他會愿意給沈昱珩看病嗎?
不管如何。
顧小溪也要去試一試的。
她點點頭。
“謝謝醫(yī)生,我知道了。”
“現在你可以換上無菌服,去ICU陪陪病人,時間不能太長,幾分鐘就好。”
顧小溪換上無菌服之后,跟著醫(yī)護人員一起進了重癥監(jiān)護室,里面有許多病人并未進行分離,每個人身上都插滿了各種儀器。
原來人的生命那么脆弱。
不過是一串又一串的數字而已。
顧小溪看著眼前的這一切,有些透不過氣來。
她的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艱難。
直到看見沈昱珩。
顧小溪的情緒終于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