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莊院,就算暴力抗拒,也擋不住上千官兵的圍攻。
而從偵察來看,王好賢顯然還沒有做好造反起事的準備,石佛口并沒有大量人員集中。
“駱大人——”周天寶走近過來,恭謹?shù)卣f道:“王家莊院內(nèi)最多有些護院,絕擋不住官兵的圍攻!
駱養(yǎng)性輕輕頜首,微笑道:“此番捉拿叛賊王好賢,周大人辛苦,眾位兄弟辛苦了!
周天寶咧嘴笑著連連擺手,說道:“緝賊捕盜,乃是官兵本分,何言辛苦二字。當然,能得駱大人多多美言,本將和手下自是萬分感激!
“有功必賞,周大人只管放心!瘪橉B(yǎng)性伸手示意了一下,“咱們也上前隨隊督促吧!”
“正當如此!敝芴鞂毦o緊跟上,手握腰刀,臉上又帶上了幾分威嚴。
………………
王家莊院內(nèi),王好賢正擺開酒宴,款待幾位北直隸的教內(nèi)傳頭。
其時,王好賢已暗中與山東徐鴻儒聯(lián)絡(luò)完畢,定于中秋節(jié)那天在河北景州、薊州、山東鄆城同時起義。
王森死后,聞香教分為兩支,一支由徐鴻儒領(lǐng)導(dǎo),在山東一帶活動;另一支由王好賢和于弘志領(lǐng)導(dǎo),在河北開邑、景州一帶活動。
盡管約好了時間,但王好賢卻另有打算,并不準備和徐鴻儒、于弘志共同行動。
他想著先觀望風(fēng)勢,看徐鴻儒、于弘志舉旗造反是否順利,是否能掀起風(fēng)潮,再適時參與進去。
而北直隸的這幾個傳頭,都是王好賢的親信,他必須要牢牢地掌握住。否則,等到他起事時,又拿出什么樣的實力來分一杯羹呢?
即便是于弘志,王好賢也不太信任,認為于的實力不下于自己,未必會久居他之下。
歷史上的王好賢,躲在石佛口,一直觀望了九個多月,直到徐鴻儒、于弘志起義失敗,才攜帶妻妾子女南逃。真可謂是“老謀深算”,慫貨一個。
正在推杯換盞,臉紅耳熱之際,忽然聽到一陣嘈雜之聲。聲音越來越大,不是嘈雜,而是……
王好賢站起身,還不是很驚詫。
地方官府嘛,卻是沒少打點。而且,自己一直“安分守己”,不虞有突然暴露的危險。
等王好賢邁步出屋,護院下人已經(jīng)驚惶地跑來報信兒,官兵翻墻開門,已經(jīng)沖進來了。
這時,王好賢心中才浮起恐懼不安。
抬頭看時,火把燈籠之下,刀槍閃亮,一群群的士兵驅(qū)趕捆綁著下人,已經(jīng)包圍過來。
“那個就是反賊王好賢!币粋縣城衙役眼尖,伸手指著大聲喊叫。
反賊?!王好賢瞪直了眼睛,這個帽子扣得太突然了。
“抓住王好賢!
“莫讓反賊跑了!
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官兵們已經(jīng)象聞到肉味的狼,嗷嗷叫著沖了上來。
………………
聞香教和白蓮教是有淵源的,或者說都起源于最早的摩尼教。
朱由校不用管它的起源、教義,反正是要造反,要干翻自己這個皇帝。
而且,白蓮教好象是逮誰反誰,造反上癮。從宋朝到清朝,就沒消停過。
自把徐鴻儒要造反的情報交代給兵部、錦衣衛(wèi)、東廠后,朱由校也是惦記著回報。
而就在今天早上,他正和段純妃一起吃早餐時,孫承宗、駱思恭著急忙慌地進宮晉見,有急奏稟報。
朱由校立時猜出大半,飯也不吃了,起身便趕往乾清宮。
回到乾清宮,朱由校沖著施禮拜見的孫承宗、駱思恭擺了擺手,“孫卿、駱卿免禮,入內(nèi)稟奏吧!”
朱由校沒去大殿,直接進了御書房,在椅中一坐,又命宮人搬繡墩。
孫承宗和駱思恭也來不及坐,互相對視了一眼,駱思恭便上前把急報呈上,“萬歲,這是鎮(zhèn)撫司從灤州半夜發(fā)來的急報!
朱由校伸手接過,展開一看,便皺緊了眉頭。所料不差,聞香教果然已經(jīng)謀劃好了造反的事情。
孫承宗上前躬身奏道:“微臣已經(jīng)行文山東和北直隸,要各地駐軍馬上行動,按圖索驥,掃平叛賊。”
駱思恭也接著奏道:“鎮(zhèn)撫司也全體出動,分赴各地,緝捕反賊!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王好賢對北直隸傳頭教眾知道甚多,山東卻了解很少。所以,朕擔心徐鴻儒若是漏網(wǎng),恐怕會提前發(fā)動!
“孫卿,山東的兵備情況,不容樂觀!敝煊尚^D(zhuǎn)向?qū)O承宗,提醒道:“還是多調(diào)動些人馬,以防萬一吧!”
孫承宗想了想,說道:“能夠就近調(diào)動的,也只有登鎮(zhèn)和津鎮(zhèn),北直隸應(yīng)該能獨力應(yīng)付!
“那就行文調(diào)動,動作要快。”朱由校轉(zhuǎn)向駱思恭,說道:“進入山東的錦衣衛(wèi)最好著便衣行動,若是徐鴻儒提前發(fā)動,抓捕不及,也可潛伏待機。”
“微臣明白!
“微臣遵旨!
孫承宗和駱思恭躬身施禮,領(lǐng)旨而去。
不怪這兩位著急,實在是這件事情太大了。
按照王好賢的口供,景州、薊州、鄆城同時發(fā)動,可能還有澤縣,以及河南汝寧府固始縣,都是聞香教勢力較強的地方。
而山東的兵備情況也實在不讓人放心,因為承平日久,竟沒設(shè)總兵官。更關(guān)鍵的是,漕運不容有失,那可是朝廷糧餉的通道。
鄆城啊,那里有水泊梁山……
朱由校再次閱看急報,一時也想不出更多的辦法,心中一煩,將急報甩飛出去。
雖然邊軍還不是東虜?shù)膶κ,但?zhàn)斗力更差的還有衛(wèi)所軍,恐怕連掄著鋤頭木棒的農(nóng)民都干不過。
而且,聞香教能掀起一場動亂,全歸罪于老百姓的愚昧,幻想著金山銀山米山啥的,也不盡然。
還是那句話,都能吃飽喝足,過得舒心,誰提著腦袋造反哪?
也只有活得很苦,心中有怨氣,才更容易被某些野心家所利用,就象王好賢、徐鴻儒之流。
不管能不能以最小的代價、最短的時間擺平這場來自內(nèi)部的動亂,警鐘已經(jīng)敲響,不得不慎,不得不防。
大明啊,大明,還真是滿身沉疴。就這外強中干的虛弱狀態(tài),怎么能快速剿滅東虜,簡直是癡人說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