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蹌著往前走，而門一下子開了。小九撲到了顧安寧的懷里，大聲哭泣，而知道小九沒事后，顧安寧總算松了一口氣。她不住摸著小九的頭，再三確認他很健康，很完好，淚水一下就流了下來。秦北宸走到了顧安寧的身邊，遞給她紙巾，輕聲說：“安寧，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嗯。”顧安寧盡量不讓自己哭泣：“都過去了，再也沒有人能把我們分開了。對了，顧子朝在哪里？”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他不會是去公司了吧，這個工作狂！或者，他是出差……又或者是去找李睿公司的麻煩？他肯定在計劃著什么事情，對嗎？”

顧安寧的聲音是那樣輕松愉快，但他們還是沉默。顧安寧還是笑著：“你們為什么不說話，難道他出事了不成。這家伙最壞了，肯定是故意讓我擔心，他怎么可能出事。快讓他來見我啦，不然我可生氣了。”

“安寧，你要冷靜……”秦北宸終于開口。

“什么，他不肯來見我嗎，真是任性啊——那我去見他也是一樣。沒關系，我們都結婚了，也無所謂誰主動了。”

顧安寧笑著就要往門外走，而秦北宸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他是那樣用力，顧安寧簡直要落下淚來。可是，她還是微笑：“秦北宸，到底怎么了嘛，你真奇怪。阿東，阿東你在哪里？快帶我去見顧子朝。”

“媽，爸爸在搶救。”小九終于說。

秦北宸想捂住小九的嘴巴未果，而顧安寧一下子沉默了。她喃喃地說：“搶救？”

“爸爸他為了救我，戴上了我的炸彈，受了重傷，現在在搶救。醫生說，他醒來的幾率不到百分之10。”

年幼的小九，那樣沉靜地說著醫生的話，對秦北宸說：“叔叔，我媽有權知道這些。她要知道，爸爸為我做了什么，又為了她做了什么。”

秦北宸惱怒地看著小九，到底什么也沒說。他是那么害怕顧安寧哭泣，但她居然面無表情。過了很久，她才笑了：“怪不得要打暈我……原來是這個主意啊。沒關系，還有百分之10的幾率，希望很大。顧子朝他的生命力那么頑強，不會有事的。”

“安寧……”

“我沒事，我很好。我餓了，要吃飯，可以嗎？”

秦北宸急忙為顧安寧拿來飯菜，顧安寧吃得特別認真，簡直是狼吞虎咽。吃完飯后，她終于有了力氣，去隔壁的病房看顧子朝。她看不清楚顧子朝的臉，只是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柔聲說：“哥，我來了。我等你醒過來。”

在場的所有人，都啜泣了起來，連秦北宸的眼睛都酸酸的，而顧安寧沒有哭泣。她只是淡淡地說：“你們不要哭——他一定會醒的。”

顧安寧受的都是皮外傷，在醫院里休息了幾天就好了，而她每一天都去陪伴顧子朝。她每天都和顧子朝說話，有時候說他們以前的回憶，有時候說小九又闖了什么禍，更多時候則是握著他的手，一言不發。她沒有告訴別人，她眼前的那團光亮越來越明顯了，她甚至能看到顧子朝模糊的輪廓。她想，這可真是個好預兆，顧子朝也肯定會醒來。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死——雖然他一直沉睡著。

他一直睡到了除夕。

顧安寧一向非常討厭醫院，但看來要在醫院過新年了，她真是很無奈。她命令人把顧子朝的病房布置地紅艷艷的，簡直就好像新房一樣，除了那張床和鹽水瓶外，簡直沒有醫院的任何氣息。顧安寧把廚房搬進了顧子朝的病房里，和張嬸、安娜一起笑嘻嘻地包餃子，小九也加入了。要是以前，他一定會搗亂，但他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安靜地陪著媽媽，倒讓顧安寧不習慣起來。

而很多沒想到的人也到了醫院。

李睿死后，顧安寧沒有要李家的股份，而是重新還給了他們，李真是李家的新一任掌權人。李老爺子徹底隱退，過起了逗逗鳥，逛逛公園的生活，簡直和一般的老大爺沒有任何區別。李真在商場上是一個狠辣的角色，李家在他的掌權下不會沉寂太久，而他雖然嘴上沒說，卻對顧安寧一向是寬容甚至有些退讓的，只是他們的聯系并不多，就好像是陌生人一樣。所以，當看到李嫻雅進了醫院后，顧安寧很詫異。她讓張嬸、安娜陪著小九先出去玩，看著李嫻雅紅潤的臉色，笑嘻嘻地說：“你的臉色不錯啊。”

她只是隨口一說，李嫻雅卻紅了臉：“那個，我……我懷孕3個月了。”

顧安寧一愣，然后急忙笑：“真是恭喜，怪不得你的氣色那么好。看來生活很和諧，嫁了個好老公嘛。”

李嫻雅的臉色越發紅，然后輕輕一嘆：“是啊。嫁給他的時候我還老大不愿意，后來才發現這樣穩重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平平淡淡才是真。爺爺和哥哥沒來，但是他們委托我對你說聲謝謝。若不是你放手，我們的產業不知道能不能拿回來一成。”

顧安寧淡淡地說：“你姓李，我姓顧，你家的東西我不會要。”

李嫻雅看著窗外：“有很多時候，我很恨你，也恨李睿，但我現在會經常想，你們這樣也是李家所逼迫的吧——安寧，你還等著顧子朝嗎？就算他是你的……”

顧安寧打斷她的話：“他是我的愛人。”

顧子朝的昏迷是本市最大的新聞，而更讓人八卦的是顧安寧的不離不棄——他們可是親兄妹啊，這樣光明正大的真的好嗎！

可是，沒有任何人敢對此說一句話——顧家權勢滔天，李家不是吃素的，秦家的掌權人秦北宸更是會笑著陰他們一把。

李嫻雅對顧安寧這樣熾熱的感情非常無奈，也無法說出那些刺耳的話，到底忍不住問：“你恨李睿嗎？”

在醫院這么久，李嫻雅是第一個敢提起李睿的人——她向來是這樣隨心所欲的性子，還真是福氣。顧安寧的心忍不住一抽，語氣平淡：“有什么恨不恨的，他到底只是一個陌生人罷了。”

李嫻雅點頭：“我真沒想到，他會對你……幸好你沒事。”

“你來不會就為了說這個吧。”

李嫻雅的臉色有些尷尬，然后說：“嗯，其實是哥哥委托我問一下，能不能和你們合作T1的制藥計劃。我們出錢，只要百分之1的股份。”

她期待地看著顧安寧，準備她提出價碼，沒想到她說：“T1我不準備制藥。”

李嫻雅一愣，然后急切地說：“那是要賣配方嗎？你準備開價多少？”

她暗想，無論花多少錢也要插上一腳，而顧安寧繼續微笑：“也不準備賣。”

“那你……”

“事實上，我毀了T1。”她笑著說。

李嫻雅一愣，不可置信：“安寧，你沒騙我吧。”

“你該知道我的性子，我又何必為了這種事騙人。”

李嫻雅簡直要嘔血：“難道你真的……你為什么這么做！”

顧安寧微微一笑，為顧子朝摩挲手掌：“你知道，T1能讓人恢復青春，但你知道T1有什么副作用嗎？”

“有什么？”李嫻雅不禁問。

“會讓人喪失記憶。”

李嫻雅不以為然：“只是喪失一部分，或是影響記憶力的話，也在可控范圍之內。”

“不，是喪失所有的記憶。比如，你的身體因為T1回到了20歲的狀態，那你20歲—30歲之間的記憶會消失不見，你完全會變成20歲的你。”

“那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