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朱家,蘇致遠也沒了吃飯的興致,放下筷子,憤恨地說道:“朱家是我們蘇家的老對頭了,在商會里又處處跟我們蘇家作對,這次肯定就是抱著要將蘇家從商會之首的位置上擠下去的想法,狠狠地打擊我們蘇家繡坊。”
蘇家以蜀繡聞名,而朱家則盛產蜀錦。
朱家的家主朱北辰跟蘇宵云兩人年齡差不多,又都是同行,以前年輕的時候經常會有一些經驗交流,一來二去兩人就成了好朋友,兩家的兒女也走得十分的近。
但是,這段同行的友情并沒有持續多久。
幾年前,商會競選會長,蘇家以精秀華美的蜀繡拔得頭籌,成為北平紡織商會的會長,也讓蘇家的蜀繡名滿天下。
可是,朱北辰卻因為在商會會長競選上落敗,便自此與蘇家生了隔閡。朱北辰心系商會會長的位置,對蘇宵云心生怨念,不時地在商會中給蘇宵云使絆子,讓他這個會長做的不順暢。
因為朱北辰的作為,兩家的情分淡了,朱北辰也勒令朱家的子女不能與蘇家人來往。
蘇家連年在商會中拔得頭籌,蘇宵云穩居商會會長的位置,這讓一直覬覦商會會長位置的朱北辰對蘇家的怨恨更大,不管蘇宵云在商會中做什么決定,他都要持反對意見。
蘇宵云心知朱北辰心中的那點怨念,但在商言商,商會會長的位置與蘇家的利益息息相關,讓出會長的位置就等于讓出了蘇家的利益,蘇宵云是不可能這么做的。
因著前些年兩家的那些交情,一開始蘇宵云還能容忍朱家的不滿,但是朱北辰越發張揚的行徑,磨掉了蘇宵云心中之前的那點情誼,開始跟朱北辰斗下去。兩家自此水火不容,商會里的人都知道兩家是老對頭了。
想到朱家,蘇致遠就不由想起了朱郁,眼眸之中閃過一道黯然。
蘇錦繡也放下筷子,朝著蘇致遠的方向安慰地說道:“哥,別太擔心了,爹經營繡坊這么多年,遇到過這么多事,一定很快就能相出解決辦法的,不是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嗎?”
蘇致遠壓下心中的那一抹異樣的情緒,從飯桌上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漱了漱口,輕哼一聲說道:“解決?倒是有一種解決辦法,就是爹不同意。”
一聽蘇致遠說有解決的辦法,蘇錦繡眼眸之中揚起一絲笑意,連忙問道:“哥,你說的什么解決辦法?爹這么在乎繡坊,怎么會不同意呢?”
放下茶杯,蘇致遠嘆了口氣,說道:“朱家能夠占據大量的市場,就是因為紡織機器制造出的蜀錦,在成本和賣出價格上要比手工的低很多。如果蘇家也可以從國外購買一批紡織機器回來,以同樣的價格出售,局面定然會有好轉。”
這些日子,他在繡坊看得多了,也明白了很多。蘇家占據商會首位這么多年,手上肯定是有一些固定的老客戶,只是如今蜀錦的價格比蜀繡低上太多。蜀繡的巔峰繡作雙色異面繡是任何機器都不能復制的杰作,蜀錦可以大批量生產,簡單的蜀繡倒也是可以。只是要拿出可以和蜀繡中雙色繡媲美的機器繡品,太難了。
不管是什么人,在不涉及太多利益的情況下有幾分情誼,但是如果涉及到太多利益了,自然就是以利益為重了。
如果蘇家的蜀繡跟朱家的蜀錦是一個價格,或者只是高出一點點的話,蘇家的處境都不會太差。
只要爹可以同意,將最簡單的蜀繡作品拿來量產,蘇家也不至于于此。
聽過蘇致遠的話,蘇錦繡原本亮起的眸子頓時黯淡了下來,低聲喃喃地說道:“可是,爹……”
蘇錦繡欲言又止,蘇致遠知道她想表達的意思,蘇宵云不會同意的。
“就是因為他不同意,要不然我早就買了。”蘇致遠撇撇嘴,抱怨地說道:“這幾天我也跟爹提過幾次這事,可他劈頭蓋臉就把我罵一頓。我不也是為了繡坊好嗎。”
現在蘇家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要是再不想想辦法挽救,蘇家商會會長的位置就真的要輪到朱家來坐了。
蘇錦繡起身,新巧攙扶著蘇錦繡在蘇致遠身邊的椅子上坐下,蘇錦繡輕聲勸說道:“這也怨不得爹。之前爹就有對外放出話說,蘇家出去的每一件刺繡都絕對是手工刺繡,要是買紡織機器的話,那不是打爹的臉嗎?”
“而且,哥你也知道,以爹的脾氣,他堅持要手工刺繡,就不會輕易妥協。”
蘇宵云一直排斥紡織機器,要是同意買的話,早就買了。而且以他的固執,決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