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席亦塵就忍不住想給林曼青打個電話。

林曼青正啃著蘋果看娛樂新聞，電話響起來拿過來一看，是席亦塵，就丟到一邊不接。

可是她越是不接席亦塵越是以為她真的和梁燁在一起，電話一直打一直響個不停，林曼青被吵得不耐煩了，終于接起電話：“你干嘛啊！”

“你和誰在一起？”一接通電話就是席亦塵審問的語氣。

林曼青越發不快：“這和你有什么關系？”

席亦塵下意識就想說你是我的人，可是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林曼青好不容易愿意接自己電話了，這句話一出兩人怕是要重回冰點了。

深吸一口氣控制自己的情緒，席亦塵放緩語調：“你在做什么？”

“有事嗎？”林曼青沒有多余的耐心和他閑話家常：“有事說事沒事掛了。”

席亦塵沉默了一會兒，腦袋里想著有什么事是和林曼青有關又是現在可以說的，腦袋里閃過一個念頭：“公寓那邊快裝好了，你很快就可以搬進去住。”

林曼青沒什么情緒的“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當初這套公寓是給自己帶來了一些快樂，自己也曾以為這套公寓可以給自己一些歸屬感和安全感。

可是現在看來卻未必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美好，房子是席亦塵給的，雖然現在在自己名下，可是憑席亦塵的本事要拿回去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到時候自己拿那里當家了人家只是當一個威脅自己的工具，一有事情說收就收，豈不是很尷尬？

林曼青現在已經懂得，不把多余的感情寄托在額外的事務上，這個房子自己住當然可以住，但是它的意義對自己而言大概也就類似于酒店了。

說完這個席亦塵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了，兩人陷入沉默卻誰也沒有率先掛掉電話。直到劉麗招呼林曼青吃晚飯了，她才象征性的對電話說了一聲：“我去吃飯了，掛了。”

說完也不等席亦塵回應，直接掛掉了電話。被掛掉電話的席亦塵也不惱，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甚至臉上浮起了笑容，這樣至少說明，林曼青沒有之前那樣抵觸自己了。

回到別墅吃過張嫂準備的晚飯，席亦塵早早的上樓洗了個澡就上床睡覺了。

睡到凌晨兩點突然被一陣刺耳的鈴聲驚醒，席亦塵第一時間睜開眼，心里莫名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拿過放在床頭柜上的電話接起：“喂。”

“快來醫院，小曦進搶救室了。”電話那頭是方玨焦急的聲音。

席亦塵瞬間坐起：“怎么回事？”

“過來再說，電話里說不清楚。”方玨語速極快的說：“我先不和你說了，趕快過來。”

說完就掛了電話，席亦塵怔怔的維持著拿手機坐在床上的姿勢，像是腦袋里一時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過了幾秒，他突然掀開被子赤著腳去衣帽間隨便拿了一套衣服套上，抓起車鑰匙就往車庫跑。

有史以來第一次把車速提到這么高，一路上闖紅燈半點時間沒有耽擱，在最短的時間里到了醫院。

赤著腳跑進醫院，這里的醫生護士都認識他，看到他來有護士自動上前和他說了搶救室的樓層。席亦塵來不及等電梯，又赤著腳爬樓梯跑上六樓。氣喘吁吁來到搶救室前，方玨坐在搶救室外的長椅上坐著等著，看到席亦塵來立刻站起身迎了過來。

上下打量了席亦塵一眼，一眼就知道是在睡夢中驚醒慌忙趕過來的。席亦塵眼睛直直的盯著搶救室的門一動不動，方玨過來拍拍他的肩：“先別慌，醫生還在搶救。”

他拽過席亦塵的手臂把他拉到長椅上坐下，這時才發現席亦塵竟然連鞋都沒穿。方玨皺著眉：“怎么連鞋都沒穿就跑出來了，萬一踩到玻璃刀片什么的怎么辦。”

席亦塵只是靠著墻低著頭，沒有說話。

方玨知道他心里難受，也不再多說什么，起身找到個護士，讓送一雙拖鞋過來，之后重新坐到席亦塵旁邊，兩人不發一言安靜的等著搶救室的燈滅。

護士把拖鞋送過來，方玨接過示意她先離開，自己蹲下身把鞋套進席亦塵的腳上。

“怎么突然……”席亦塵終于開口。

方玨長出一口氣，語氣低沉：“我下午過來的時候還好好的，吃過晚飯我想帶他出去走走，剛坐上輪椅他就開始嘔血，一開始醫生檢查后做了緊急搶救，小曦的情況穩定下來了，我看沒什么事就想著先不告訴你，結果剛才醫生通知我小曦的情況再次惡化，我來的時候小曦已經在搶救室了。”

席哲曦的病已經拖了很久了，席亦塵自責的握緊了拳頭，牙齒用力的咬合，聲音像是直接從肺里發出來：“都怪我，如果我早一點實施計劃，不拖這么久，也許小曦的病早就治好了。”

方玨輕輕拍拍他的拳頭：“別瞎想，小曦不會有事的，很多事情急不來。”

然而席亦塵已經陷進自我責怪的情緒里，頭一直低著，也不說話。

凌晨四點鐘，搶救室的燈終于滅了。醫生摘下口罩和手套滿身疲憊的走出來。

席亦塵和方玨迎上去：“怎么樣？”

“方總，席總。”醫生聲音嘶啞的回答：“小曦已經暫時脫離危險了，之后要送到加急病房觀察，二十四小時內沒有惡化的情況這次的險情就算過去了。”

聽到這里席亦塵的心依然沒有放下，看著席哲曦被從搶救室推出來，帶著氧氣罩的臉又小又蒼白，看起來那樣脆弱，這一刻席亦塵恨不得是自己去代替他受這些苦。

席亦塵跟著病床一路走到加急病房外，看著里面的席哲曦面容安詳的躺在床上，睡著的樣子仿佛天使。

方玨則站在遠處問醫生：“小曦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種情況？”

醫生嘆了口氣：“小曦體內的造血細胞功能本就弱于常人，失去分化成熟能力的造血細胞會在造血組織中呈惡性增生、集聚，并且會侵潤破壞全身的組織以及器官。我們建議小曦可以盡快進行骨髓移植的手術，從根本上抑制病情的惡化。”

“不過。”醫生有些惋惜的開口：“小曦的血型和體質，要找到不會出現排斥現象的骨髓，是萬里挑一啊。”

方玨聽完，眉頭緊緊的皺起，也正是這樣他和席亦塵才會苦苦找了這么多年只找到一個林靖瑤。為了以防中間出現任何意外，席亦塵用了最緩慢的方式去取得林靖瑤的信任。

方玨走到加急病房外站在席亦塵旁邊，看到里面的席哲曦覺得自己的心都是揪起來的。

“醫生說，小曦現在的情況并不樂觀，建議盡快進行骨髓移植手術。”方玨開口對席亦塵說。

席亦塵沒有回答，他只是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席哲曦，心里已經有了決定。那個計劃必須要提前了，就算他可以等，小曦真的等不了了。

兩人在病房外一直站著，直到天亮方玨打電話叫助理送衣服鞋過來，順便去買了點早餐。

“吃點吧。”方玨遞給席亦塵。

席亦塵搖搖頭：“沒胃口。”

方玨直接塞到他手上：“小曦不會有事，不要等小曦醒來的時候你卻倒下了，多少吃一點。”

看著手上的粥，席亦塵勉強吃了些，然后又一動不動的看著席哲曦。

這二十四小時不論是對席哲曦還是對席亦塵方玨，都是一場漫長的折磨，席亦塵和方玨幾乎是與世隔絕的在病房外守了二十四小時。

到第二天下午，席亦塵已經非常疲憊，強撐著站在病房外守著席哲曦，突然看到席哲曦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生怕是自己看錯，席亦塵趴在玻璃上仔細觀察席哲曦的手，接著就看到席哲曦的手指一根一根動了起來，眼睛也慢慢睜開。

“小曦醒了！”席亦塵難以抑制心中的沖動，對一旁的方玨說。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方玨一聽，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玻璃旁邊，果然看到席哲曦的眼睛睜開，他笑開了臉，拍拍席亦塵的肩道：“你在這里守著，我去叫醫生。”

說完就跑開去醫生辦公室，這兩人大概頭腦都不清醒了，明明有呼叫器……

席亦塵滿眼歡喜的看著席哲曦臉上的呼吸罩里出現的明顯霧氣，席哲曦眼珠轉向玻璃方向，嘴唇輕輕動著，無法發出聲音但是席亦塵卻看明白了，他在叫：“爸爸。”

這一瞬間席亦塵有流淚的沖動，這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他那樣脆弱，差一點就永遠離開自己了。

“爸爸在。”明知席哲曦聽不到，席亦塵依然隔著玻璃回應著他。

不多時就有醫生和護士跑過來，進入病房對席哲曦進行全身檢查，方玨也氣喘吁吁的回到玻璃前，看著病房里的場景。

二十分鐘后醫生檢查完畢，走出來臉上帶著笑：“恭喜，小曦已經脫離危險，可以回原來的病房了。”

到了這一刻，席亦塵覺得自己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