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莫榛的錯覺,他總覺的今天的向云澤和平時有些不一樣。頭頂?shù)脑鹿鉃⒙湓趦蓚人之間,就像一條銀河隔開了牛郎織女。
牛郎織女?莫榛的嘴角抽了抽,一定是因為今天太累了所以才會用這么恐怖的比喻。
“你什么時候來的?”莫榛走到門前,一邊開門,一邊對身后的人問道。
“來了一陣了!
“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給你打了電話你就會不顧一切沖過來見我嗎?”
“……不會!边青暌宦,門應聲而開。
“那我給為什么還要給你打電話?”向云澤脫掉鞋子,跟在莫榛的身后進了屋。
雖然已經(jīng)三年沒有來過這里了,可是屋里一點變化都沒有,就連電視機上擺著的抽象舞女,裙擺還是朝著同一個方向揚起。
但又總覺得多了點什么。
直到他看見擺在桌上的仙人球后,才終于知道是多了點什么。
人情味。這里比以前看上去更像一個家了。
“你什么時候養(yǎng)的仙人球?”以前這里也擺著一盆仙人球,因為是他親自挑選的,所以記得很清楚。只是他明明記得,那是一盆假的仙人球,什么時候變成真的了?難道它還自己修煉成了精?
莫榛的眼神隨著向云澤的動作看去,那是阿遙嚷嚷著要買的仙人球,她說可以防輻射。
一只鬼究竟還要防什么輻射?可是他還是在第二天就帶了這么一盆仙人球回來,唯一的條件就是阿遙自己負責養(yǎng)。四個多月過去了,他也沒給這盆仙人球澆水,沒想到它還堅.挺地活著。
“哦,不是可以防輻射嗎?”
莫榛隨口敷衍著,向云澤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不可思議:“你竟然把它養(yǎng)活了?”
莫榛:“……”
之前那只貓他也養(yǎng)活了好嗎!
“莫榛,你變了。”向云澤看著他,似乎想從他的眼中讀出點什么。莫榛垂了垂眸,濃密的睫毛掩去了他眼里翻滾的情緒。
他知道他變了,在遇到阿遙以后,似乎一切都變得脫出了他的控制。
“你認識黎顏嗎?”
你認識黎顏嗎?這不像是個問題,更像是一把利劍,突然就砍向了自己。
莫榛的嘴角動了動,他沒想過要瞞向云澤一輩子,只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他顯得太過被動。
“認識,她是我的助理!蹦惶ь^,對上了向云澤沒什么表情的臉。他看上去并不怎么吃驚,甚至可以說是冷靜。
冷靜得過頭。
本以為自己拋出了這個重磅炸彈,就可以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對峙中反客為主,沒想到始終是向云澤棋高一著。
“上次我在醫(yī)院看見了你,你是去看黎顏的吧?”
莫榛這次是真的懵了,他真是萬萬沒想到那天的事會被向云澤看見。下意識地抿了抿唇,他覺得他必須得說點什么。
“我……”
一個我字還沒有圓潤地說出口,向云澤飛起的一拳已經(jīng)落在了自己的下巴上。
他的力道很大,絕對沒有一點手下留情。莫榛因為這股沖力順勢坐在了身后的沙發(fā)上,還未抬頭,一片濃重的陰影已經(jīng)籠罩在了自己頭頂:“抱歉,我知道這事不該怪你,但我還是忍不住想揍你!
向云澤話音未落,一拳已經(jīng)又向莫榛揮了過去。
不過這次莫榛躲開了。
向云澤一拳打在沙發(fā)上,因為撲了個空,慣性地往前仰了仰。莫榛站在他身后,用手背抹去了嘴角滲出的一條血絲:“正好,我也挺想揍你的!
向云澤哼笑了一聲,回過身來,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你好像從來沒有打贏過我。”
莫榛捏了捏拳頭,微笑地看著他:“今天剛好幫你刷新一下記憶!
記不清多久沒有這么恣意地打過架了,印象中初中畢業(yè)以后,連放肆的奔跑都很少有了,更別說這么痛快地互毆。
沒錯,只是互毆,沒有任何格斗技巧,簡單到粗暴。
可是每一拳都像是把心中壓抑已久的情緒揮舞了出來一樣,酣暢漓淋。
十分鐘后,兩個人衣衫不整地喘著粗氣地各坐在沙發(fā)一方。
這個畫面還真是容易讓人產(chǎn)生一些臉紅心跳的聯(lián)想。
手機震動了一下,莫榛一邊喘著氣,一邊拿起掉落在一旁的手機看了一眼。
“我到家啦,老板記得吃飯喲~=3=”
嘴角忍不住翹了翹,牽動了傷口,莫榛“嘶”了一聲,用和內(nèi)心的澎湃截然相反的淡定回復了一個字:“嗯!
他覺得自己簡直酷帥狂拽到逆天——如果忽略對面那個似笑非笑地盯著自己的家伙的話。
“這幾年沒白混啊,至少力氣比以前大多了!毕蛟茲烧麄人都陷在沙發(fā)里,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莫榛拿起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角,這個混蛋還真是盡照著他的臉招呼。骸跋虿┦,我可是靠臉吃飯的人,毀容了你是要負責任的。”
向云澤悶笑著從沙發(fā)里坐了起來,也抽出一張紙巾擦拭著嘴角:“我明天頂著這張臉去上課,說不定會被學校開除。”
兩人同時抬起頭,目光在半空中相撞,看著對方狼狽的樣子,不約而同地大笑了起來。
大干一架之后放肆地大笑,上一次似乎還是在小學二年級的時候。那天他們身上掛的彩絕對比今天多得多,可是這之后吃的那根冰棍,也是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冰棍。
似乎是笑夠了,向云澤停下來看著莫榛,表情有些戲謔:“你明知道我喜歡她,還讓她當你的助理?”
莫榛抬頭,不避不讓地看著他:“是她自己跑到凱皇來面試的,而且聽說她已經(jīng)拒絕了你!
還是你親口說的。
向云澤壓下再揍他一頓的沖動,警告道:“顏顏身體才剛復原,你不要把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交給她做!
“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這句話讓向云澤的不爽程度又上升了幾個臺階,他這話就像在宣告主權一樣。皺了皺眉,向云澤終于問出了自己最在意的問題:“你們究竟是怎么認識的?”
只有這個問題,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
黎顏畢業(yè)以前,是絕對不認識莫榛的,畢業(yè)的那天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陷入昏迷,也沒有機會認識莫榛。可是突然的,莫榛就出現(xiàn)在了黎顏的病房外,更突然的,是黎顏成了他的助理。
莫榛將手里的紙巾揉成了一團,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里。頭頂?shù)拇蟮鯚羯l(fā)著暖黃色的光,輕飄飄地落在他身上,就像是染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向云澤想,這個人果然還是長得太好看了一些。
他看著他微微揚了揚下巴,嘴角掛著一抹濃得化不開的笑。
“這是一個奇跡。”
直到向云澤開著車離開了肯斯尼莊園,莫榛的那個笑容還在腦中揮之不去。
他們的相遇是個奇跡,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嗎?
他突然覺得剛才下手還是太輕了。
莫榛一邊用剛煮好的雞蛋敷著嘴角,一邊收拾著戰(zhàn)場。雖然客廳是弄得亂了點,但奇跡般的沒有打壞一個東西。
奇跡?想到剛才向云澤聽到這兩個字時的表情,莫榛還是忍不住想笑。他收拾好客廳,打算上樓洗個澡然后直接睡覺。
“記得吃飯喲~”
黎顏的這句叮囑突然回響在耳邊,莫榛的動作頓了頓,然后剝開了手里的雞蛋,吃了下去。
向云澤的車在江家的老宅子里停了下來。
武館的練習早已結束,但道場里還是亮著燈。向云澤朝著亮光的地方走了過去,空曠的武館內(nèi)只坐著江老爺子一個人。
他似乎特別喜歡在這里喝茶。
“晚上喝茶不益于睡眠。”向云澤走到江老爺子的面前,打量了幾眼矮桌上擺放的茶具——都是些有年歲的東西,看上去就像是哪個朝代的古董。
對于向云澤這個不速之客,江老爺子似乎并不意外。他指了指對面的空位,示意向云澤坐下:“跟人打架了?”
向云澤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否認道:“沒,只是切磋了一下!
江老爺子笑了一聲沒再說話,向云澤主動道:“江爺爺,顏顏在我朋友那里工作,你放心吧,他會照顧顏顏的!
江老爺子煮好了一壺茶,涮了涮茶杯,才開口問道:“跟你切磋的那個朋友?”
“嗯!辈蛔匀坏攸c了點頭,他總覺得,在江爺爺?shù)拿媲,他似乎沒有秘密可言。
“我知道了!蓖璞锏沽舜蟀氡瑁蠣斪佣似鸩璞蛄艘豢冢艈柕溃澳悄隳兀俊
那我呢?向云澤笑了笑,有些事情,他終于可以放下了,也……不得不放下了。
“我可能會回美國吧!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出這話時多像一個喪家之犬。
江老爺子抬眸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從武館里出來,向云澤比去找莫榛之前還要煩躁。剛才江爺爺看他的眼神,讓他渾身上下都不舒服,哪怕再多呆一秒,他都覺得是煎熬。
拿出手機,似乎想找個人傾訴一番,卻發(fā)現(xiàn)唯一能聽自己傾訴的對象,剛剛跟自己打了一架。
在聯(lián)系人上不斷地過濾著名字,向云澤的目光最后在shampoo上停了下來。
陳清揚……逗逗這姑娘其實也不錯。
“顏顏跟別的野男人跑了,我準備回美國了!本庉嫼眠@條信息,向云澤點擊了發(fā)送。
沒過多久,陳清揚的回信來了:“美國,真是懦夫的天堂!
向云澤一愣,他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是這種反應。
盯著這條短信足足看了三分鐘,向云澤終于笑了出來。
要是讓她知道黎顏是跟著哪個野男人跑了,她大概會哭著和自己一起去美國吧?
作者有話要說:特別鳴謝 紗窗 小天使扔了一顆地雷,么么噠~(づ ̄3 ̄)づ╭?~
作者今天被其他的事耽擱了,真的不是偷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