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競宸忙完了一個段落,抬眸看向陸錚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模樣。
“發(fā)生什么事情了,這會兒跑過來?”
陸錚回神,眉依然皺著。
“老大,封北亭讓我接了一個人,我看著眼熟。像是、像是……”
陸錚的遲疑,讓封競宸起了好奇心。
他挑眉,從辦公桌后面起身,坐到了陸錚旁邊的沙發(fā)上,順手泡起茶來。
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是相當自在的。
風騰集團雖然被攻擊,卻也是他放任的結(jié)果,為的就是釣出來封北亭那邊有多少的勢力,等到摸清了,他早就準備好的后手自然會發(fā)揮作用。
身邊的人,他也護得好好的。
雖然不可能面面俱到,但是也不需要把自己嚇得驚弓之鳥一樣。
陸錚這會兒的模樣,封競宸確實是好奇了。
到底是什么人,才能讓陸錚露出這副表情來。
陸錚舔了舔嘴唇嘴唇,想到今天他在機場上接的那個人的那張臉,對比著很早之前他在封競宸家里看到的相框,嘴里有點澀。
“老大,那個人我不熟悉,可是他的模樣,我看著,跟伯父很像。”
封競宸正在倒茶的手瞬間頓住,驀然抬頭,目光鋒銳。
“你剛剛說誰?”
話說出口,陸錚反倒淡定了。
他看著封競宸,心里忍不住想,真像。
“老大,封北亭今天叫我過去,沒有說什么事情,卻讓我去接了一個人。接的人叫宋毅,可是那張臉,跟伯父非常像!
封競宸的唇抿著,臉色有點發(fā)白。
陸錚口中的伯父,是他的父親。
他的父親……
“當初我們幾個在你家里住的時候,看到過書房里伯父和你的照片。當時……”
陸錚深吸一口氣,有點苦澀。
“當時我爸剛犧牲不長時間,我心里對父輩的人總是多一些關(guān)注,所以看到照片的時候就多看了幾眼。你也知道我的職業(yè)特性,對于人臉的記憶力很強,就算是過了很多年了,我還是可以確定,宋毅和伯父的臉,不說一模一樣,也像了十之六七!
封競宸的嘴唇抿得更緊。
他當然知道陸錚對于人臉的記憶和識別有多么精準,那簡直就是天賦的技能。
所以,陸錚說十之六七,封競宸心里明白,必然是有八成相像了。
剩下的兩成,是因為他不曾見過父親本人,又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歲月的洗禮難免讓人變化。
可是,真的會是父親么……
手里握著茶壺,封競宸目光有些悠遠。
從他記事,身邊的親人就只有父母。
媽媽是個孤兒,所以除了相熟的朋友,沒有長輩親人,也沒有兄弟姐妹。
可是父親這邊,他問起的時候,父親總是苦笑,然后摸摸他的頭,不說什么。然后,目光有些憂傷地看著遠方。
后來,他不問了。
就算別的小朋友有外公外婆,爺爺奶奶也無所謂,他不在乎。
有爸爸媽媽,他的生活就已經(jīng)是無比幸福的了。
后來,媽媽去世了。
再后來,他漸漸長大了。
父親失蹤的時候,他幾乎瘋了一樣,快要把豐城翻遍了。
可是,沒有找到父親的蹤影。
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就好像突然間消失了一樣,沒有留下只言片語,也沒有人看到他去哪里。
那會兒,他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沒有現(xiàn)在的能量。
等到他成了封爺之后,他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他有如今的手腕能力,是不是能夠把父親找到,或者護住父親。
可是,如果只是如果。
這么多年了,父親成了他記憶中的一個符號,相框中的影子。
接受了父親失蹤之后,他墮落過,打架斗毆,逞兇斗狠,什么事情都做過,最嚴重的時候,甚至躺在那間父親留下的小小的房子里,差點死了。
他沒死,爬起來了。
至今后背上的傷疤還猙獰可怖。
黑白兩道他都混過,然后一點點地站了出來,走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現(xiàn)在,所有人都叫他一聲封爺,沒人敢挑釁他。
可是也沒人知道,曾經(jīng)的封競宸,是怎么樣一步一步地爬起來,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醉,又是怎么樣的抓住了一切可以抓住的時機。
如果再來一次,封競宸覺得,自己肯定做不到。
時機,命運,很多時候,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
這些年,他不曾放棄過尋找父親,只不過依然沒有絲毫的消息。
而此刻,陸錚說,一個和父親長相八成相似的人出現(xiàn)了,是封北亭的人。
“老大,我也只是看著像。這世界上,相似的人千千萬萬,說不定是一個和伯父長相相近的人!
“他在哪兒!”
封競宸突然開口,目光如鋒刃。
陸錚頓了一下,看向封競宸,語氣有點發(fā)澀。
“老大,他現(xiàn)在是封北亭的人,不管是不是伯父,你都不能貿(mào)貿(mào)然的過去。你想想我之前的情況,說不定……”
“他在哪兒!”
封競宸又問了一句,直接打斷了陸錚的話。
陸錚這會兒有點后悔了,他不應該跟封競宸說的。
明知道父親是封競宸心里的一塊禁忌,提起來,只會讓封競宸沖動。
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如果封競宸不冷靜,不能安穩(wěn)地坐鎮(zhèn),那么風騰集團很可能會遭遇到危機,甚至是滅頂?shù)奈C。
皺眉,陸錚不說話。
封競宸啪的一聲把茶具丟在桌子上,猛然探身過去抓住了陸錚的衣領(lǐng)。
“陸錚,他在哪兒!”
陸錚被衣領(lǐng)勒著,呼吸都有點困難,不過,依然固執(zhí)地看著封競宸,不開口。
“我問你,他在哪兒!”
封競宸嘶吼,抬起了拳頭,俊逸無雙的臉頰都有些扭曲了。
陸錚咬緊了牙關(guān),就是不說。
不是不告訴封競宸,而是,現(xiàn)在不能說。
老大平時都是沉穩(wěn)淡定的,不到三十歲的人,卻有著別人五六十年都未必能夠修煉出來的淡定和冷靜。
可是他不是不會沖動。
陸錚還記得,當年他受傷,封競宸沖動地帶著其他兩個兄弟跟人打得昏天黑地的模樣。
老大的熱血和沖動,不是消失了,而是藏在了骨子里。
封競宸握緊了陸錚的衣領(lǐng),一字一頓。
“你、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