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蘭啟程尋找青門引之人時,先她一步離開的清婉日夜兼程,已到了一處名為桃花嶺的地界,此處雖地勢荒涼偏僻,卻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酒肆妓院酒樓茶寮樣樣齊全。清婉向路過的一名村民打聽:“這位大叔,桃花嶺可有一位上官明!
村民一擺手,示意不知,清婉仍舊不肯放棄,繼續(xù)追問:“他是個獨眼之人!
村民恍然大悟:“獨眼?哦,你說的是他啊?”
清婉眼睛頓時一亮,問:“您認識?”
“全桃花嶺都認得獨眼鬼了。你去醉月軒看看吧!
清婉經(jīng)人指引,停在一座名為醉月軒的青樓前,但見門口數(shù)位袒胸露臂的女子迎來送往,打情罵俏,拉扯著門口路過的男客:“大爺進來坐坐!
見清婉略顯為難地站在門前,不由掩唇笑道:“哎呀小姐,這都是大男人來消遣的地,你一個閨女,怎么也往里面闖啊?”
又有人打趣她說:“是要來捉夫君的,那就請回吧!
清婉從包裹中掏出一錠銀子:“有錢不可以么?”
青樓女們相視一眼,又哈哈大笑起來:“怎么不可,里邊請,讓我們姐妹也開開葷,頭次招待招待富家小姐!
清婉啟步邁進樓中,隨意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坐姿優(yōu)雅,與周圍煙視媚行的女子截然不同,也跟這青樓煙花巷柳的氛圍格格不入。
這時二層某間包廂的窗戶大開,金銀珠寶從內(nèi)飛出,伴隨著一聲輕佻的男音:“姑娘們,上官大爺打賞了!
青樓女蜂擁而上,嬉笑著搶奪那些金銀珠寶,鶯鶯燕燕道:“謝上官大爺賞!鼻逋衤犚娚瞎俣,豁然抬頭,雪似的目光直刺那間包廂而去。
二層樓梯扶欄處,走出一名戴黑色眼罩,兩鬢蒼白的老翁,毫不吝嗇地將布袋中的寶物灑向一樓,口內(nèi)道:“拿去,通通拿去……”清婉身邊一名男客十分不滿庚子捷的作風,小聲嘀咕:“這個上官明還真是愛出風頭,這都小半個月了,每日如此散財,招搖給誰看?”
很快,這位名叫上官明的老翁也注意到了堂下緊盯著他的清婉,見她容貌清麗,目光銳利,不像是此間女子,向著左擁右抱的青樓女道:“這是誰?你們新來的姐姐?”
“爺,那也是個客,你說稀奇不稀奇?雌饋砬迩宓、規(guī)矩人家的小姐,也來我們這里吃花酒。”
上官明饒有興趣地望向清婉,清婉并不回避他的打量,定定地回望他。
他頗有興味地一笑,朗聲道:“走吧,美人們,我們回房繼續(xù)逍遙。”
上官明收回目光,攬著二女的細腰轉(zhuǎn)身回房,懶懶倒向床鋪,任由周圍幾名女子為他遞酒喂食捶腿,一女低頭但笑不語。上官明奇道:“你笑什么?”
她說:“我笑啊爺真是古怪,每日在我們這兒花錢如流水,卻不碰任何一個姑娘?墒俏覀儾缓蜖?shù)男囊猓俊?
上官明探身輕輕掐了一把那女的臉頰,戲謔道:“有的人喜歡的是女兒身,我卻喜歡女兒心,與美人們聊天,彈曲,才賽神仙啊!闭f罷又舒舒服服地偎入床鋪當中,把腿架在桌上,吊兒郎當?shù)卣f,“心肝們,我倦了,你們先出去吧。”
青樓女們紛紛離去,留他一人在房內(nèi),上官明憊懶地用手一把揭下臉上沾著的假胡子,活動活動了腮幫,不爽道:“裝這個龜孫子還真是費事!边@時就聽房門吱呀一聲,又從外被推開,上官明似乎有些惱怒,冷聲道,“不是說了嗎,讓你們出去!
半響都沒聽見關(guān)門的聲音。
上官明下意識地抬頭,眉頭微蹙,站在那里的并非別人,而是適才他關(guān)注過的那名女子——清婉。
他饒有興趣地打量她。
清婉的鎮(zhèn)定顯然出乎了他的預(yù)料:“上官先生?”
他怡然笑著,雙臂枕于腦后,看面前女子如欣賞一副山水卷軸:“這位姑娘,你好像不是醉月軒的花牌,隨便往嫖客的房間里闖,不害怕嗎?”
清婉挑戰(zhàn)般迎視著他的目光,淡然道:“來這的男人要的是逢迎的笑臉,清婉沒有,便沒了他們想要的,又有什么好害怕的?”
上官明一愣,忽的放聲大笑:“說的好!
清婉這才屈膝行禮:“小女子找您有一事想問!
上官明盯著她,意味深長道:“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清婉一愣,卻也如實解釋:“傅昊郗。”
“無常塢主?”
“正是,正是無常塢主告訴小女子,這世上僅有兩件以神鳥羽翼織成的羽霓裳,一件白鷺,一件黑羽烏鴉,那件黑羽漆黑如夜,是雄鳥之翼,輕功了得的高手穿著它,飛檐走壁,如履平地,而且,烏鴉中藏有金骨,可為利器,幾經(jīng)轉(zhuǎn)手,從無常塢主的手中落到了閣下上官明手里,據(jù)塢主說,閣下是要拿了這黑羽霓裳去交換一本名為《青門引》的風水古書,對么?”
上官明笑了笑,拉長了聲調(diào),悠然道:“原是為了《青門引》這本書,不過……”他坐在椅上翹起雙腿,儼然一副大爺?shù)淖髋,“來這里都是要做生意的,我花錢,姑娘們賠笑,你這樣清冷如冰霜,剛才也說了,不會逢迎賠笑?那有什么能許給我的?”
清婉垂眸想了想,神情略顯局促。上官明有意色迷迷地望著清婉,挑逗她往那不堪的方面想去:“看你這通身的氣派,也別有一番滋味。除了臉蛋冷些,大爺我也可將就一試。不如,”他起身挨近清婉,在她耳畔輕輕吹氣,撩撥著她的意志!澳闩愦鬆斂旎钜粓,想要什么,大爺自然會滿足!
清婉一張欺霜賽雪的臉上并無任何神情,緩緩抬眼,轉(zhuǎn)身,并無多少猶豫,關(guān)上了房門。而后就在上官明復(fù)雜目光的注視下,抽開衣帶,開始脫衣,隨著她的衣服一件件落下,上官明的笑意也一點點隱去。他站起身,拿起床邊的劍鞘按住她將要解開貼身小衣的手,冷淡道:“不必了。我不認識什么《青門引》,你所托之事,必定傷人傷己,我也不會答應(yīng)的!
清婉臉色一變,雪似目光直刺向他。
他重又躺回床上,渾身好似缺了根骨頭一樣,指著門口簡單命令她:“出去。”
清婉也不爭,抱著衣服轉(zhuǎn)身離去。上官明望著此女纖細背影,心內(nèi)五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