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正在剪花枝,早前巧言那丫頭不知抽了什么瘋,偷偷的自作主張修剪了園中十幾株花。
就她那手藝,慘不忍睹的,將那些花樹毀的不成花樣。
她得趁著主子還沒有出來游園,趕緊替巧言收拾爛攤子。
否則驚嚇了主子,她們萬死莫辭。
“花語姑姑,靜心殿的輕歌姑娘、霓舞姑娘前來求見主子,說是有要事相稟告。奴才瞧著兩人神色焦急不似作假,便趕緊來向姑姑知會了。不知主子,可要見這二人?”春風長的人高馬大,說話憨聲憨氣,卻行事有規有矩。
花語聞言思忖半分:“讓她們進來吧。”
想著主子近日對靜心殿的關注,花語放下手中的剪刀,交給匆匆而來的侍花婢子,轉身去了廣寒宮正殿。
殿中,莫小魚和蘇婉兮坐在一起,同她說著淺綠這幾日的進步和改變。
上次得了莫小魚的解釋,淺綠便知道是她自己魔怔了,不再鉆牛角尖的拼命學習。
兩人的感情,也因此好了許多,偶爾還能說些私話。
“主子,靜心殿的兩個一等侍婢前來請見。”花語言簡意賅道。
蘇婉兮微微疑惑:“本宮知道了,喚顧神醫在小茶房里坐下。”
小茶房設在正殿內,和殿中唯一個屏風隔著,坐在其內可以清楚聽到殿中的聲音。
花語頷首恭敬退下,片刻不停的去尋顧承軒。
顧承軒見來人是花語,而不是每次被他逗弄的跳腳的巧言,略有失望。
進入靜心殿正殿的路不止一個,哪怕輕歌、霓舞在大殿內跪著,也不知顧承軒在她二人之后坐入小茶房中。
兩人規矩的跪著,用心的對著蘇婉兮連磕了三個響頭,并行跪天大禮。
這副做派,像極了有冤屈要申的模樣。
蘇婉兮雙眸冷漠的巡視兩人:“你們到本宮這兒來,所為何事?”
“奴婢有冤屈要申!”輕歌哀道,聲音蘊含著綿綿不絕的恨意。
蘇婉兮微微抬眉:“且說說看!”
“奴婢二人是黎氏小姐身邊的貼身侍婢,自小姐三歲起便伺候在小姐身邊,十多年的時間,奴婢二人與小姐形影不離。然而,在一年前,小姐大病一場后,醒來便前塵盡忘。而后,小姐行事與往昔大相徑庭,完全不符合大家閨秀的做派,時常舉止出閣,讓人不齒。經由奴婢試探之后,才發現小姐已經魂歸極樂,眼前的小姐是被惡鬼占了身!”
輕歌說話又快又穩,清晰可聞。
莫小魚坐在椅子上,在聽了輕歌說了第一句話后,雙手不受控制的握緊手中茶盞,手背青筋暴露,指甲發白。
表姐,您看您平日里的好,所有人都記掛在心中呢。
不單單是小魚,您的貼身侍婢也早早發現你的不同。
“你二人既知那人不是表姐,為何不早日同姑父說?平白讓惡鬼占了表姐的身子,壞了表姐的名聲呢?”莫小魚忍不住叱問輕歌、霓舞。
怒吼后,她歉疚的轉身向蘇婉兮行了個禮:“娘娘,是小魚激動了。”
輕歌神情安然的再一拜下:“惡鬼占身之事,我等不曾見過,不可確定。畢竟也是有些人,因著傷病而忘卻前塵。且那時老爺身子不好,奴婢不敢刺激了老爺。孰料,這么一忍,卻讓老爺為了惡鬼而喪命。”
說及至此,輕歌和霓舞眼淚落下,哽咽的話都說不出。
“入宮之后,惡鬼行事偏頗,奴婢只是個奴才身份,想要為小姐報復,除了隱忍暗中布局,再無他法。說來寶皇貴妃娘娘恐會怪罪,如今的黎昭儀做事時不時大膽,不乏有奴婢的攛掇。奴婢私心想著,奴婢不能光明正大的為小姐報仇,至少能把她引上絕路,借刀殺人。”
花語在旁聽之心頭微顫,這婢子好大的心思。
蘇婉兮亦對輕歌另眼相看,倘若一切如常,稚奴確實已經將黎昭儀處死了。
“奴婢不知這惡鬼福大命大,屢屢行事挑釁,卻仍能活著。但是,奴婢能瞧的出,寶皇貴妃娘娘和皇上對她都無法再忍。原以為奴婢再等些日子,讓惡鬼在娘娘您生產之時鬧騰一番后,便能得償所愿。然而,那惡鬼卻心狠至極,讓奴婢等不得了。”
輕歌也是沒想著活著出宮,所以把心里的算計都一個不留的說出。
蘇婉兮沒有過多的反應,在她眼中,輕歌、霓舞僅僅是個螻蟻罷了,傷不得她。
“繼續說!”蘇婉兮淡淡道。
輕歌偷偷抬眼看了看蘇婉兮,那淡泊清冷的氣質,無愧是得帝王寵愛破例的寵妃!
“近日那惡鬼行事有些避著奴婢,故而奴婢對有些事兒不太知情。方才奴婢向那惡鬼請安時,意外聽到一事,如墜寒窖。那惡鬼,給寶皇貴妃娘娘您下毒了。不僅如此,整個廣寒宮的人,都不免于難。聽著惡鬼的自言自語,仿佛是十日為期。奴婢私心算著上次表小姐去靜心殿的日子,今日正是第九日。”
將要說的話全部說完后,輕歌和霓舞行五體拜地大禮,俯首不再起。
大殿內安靜的連根針掉落下來,都能聽到聲音。
半響之后,在輕歌、霓舞以為報仇無望時,蘇婉兮終于張口了。
“本宮如何只信你一面之詞?”
霓舞見自己和輕歌被懷疑,急性子的低頭辯解道:“奴才愿以血書為證!”
“你呢?”蘇婉兮不接霓舞的話。
“奴才愿以賤命為證。不僅如此,黎府剩余忠仆三十人,皆愿以項上人頭作保。只求寶皇貴妃娘娘能為黎氏千年清白為證,處死惡鬼,還老爺和小姐一世清白!”
蘇婉兮未曾想輕歌在宮中,竟然能聯系宮外之人,還能勸服那些人以命伸冤。
由此可見,真正的黎筱悠,是個多么得人心的嬌人兒。
“娘娘,小魚亦能為表姐作證!雖小魚為人女,不能以命作保,但是小魚愿意替表姐去尋找證據!”莫小魚從椅子上起身,鄭重的跪下行禮。
蘇婉兮不言不語,莫小魚與輕歌、霓舞心上飽受折磨,生怕蘇婉兮不會同意她們的伸冤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