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語扶著蘇婉兮,主仆倆兒一路慢悠悠的晃向碧璽宮。
如今是乍暖還寒時候,怕冷的多穿點兒衣裳,抗的住的則幾層薄紗,秀著身段。
蘇婉兮走入碧璽宮時,看著衣衫厚重的皇后,和輕薄衣衫的貞嬪,茫然的轉(zhuǎn)頭看向花語。
“花語,本妃竟是糊涂了。今兒是冷還是熱來著?”
蘇婉兮的聲音不小,皇后和貞嬪兩人臉色立馬拉了下去。
“寶妃姐姐,您身體不好,調(diào)笑妾身做什么?妾身身子怕熱,故而衣衫輕減了點兒,您一來卻針對妾身,未免太過分了!”貞嬪淚汪汪的,一副敢怒不敢斥的模樣。
蘇婉兮自矜的坐到自己的位子上,看也不看貞嬪一眼,只當(dāng)方才是狗吠。
貞嬪氣的渾身直顫:“寶妃姐姐!”
“貞嬪,本妃位份高于你,身份高于你,自然是想怎么斥責(zé)你,就怎么斥責(zé)。況且,本妃何曾提到你的名姓?自個兒對號入座的,怨不得別人,只怪你蠢。”
好端端冰清玉潔、遺世獨立的寶妃,今兒嘴里跟塞了一把利劍似得,句句割得人臉疼。
眾嬪妃狐疑的看著蘇婉兮,心里猜測萬分。
葉貴妃關(guān)切的遞上一盞茶:“寶妃妹妹,怎么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難道是有人暗地里得罪了這位?
蘇婉兮接過茶,輕啜了一口:“葉姐姐不必?fù)?dān)心我。您知道我一向不愛管事兒,但也不愿被人當(dāng)做好惹的。一個兩個不知死活的往我身上湊,像個蚱蜢般的來挑釁,我是不會被傷著,但心煩不是?今兒本妃先在這兒撂下句話,誰以后再敢明里暗里的得罪本妃,本妃直接讓她死!”
皇后的臉,再也忍不住的黑了。
“寶妃,你的眼里有沒有本宮?貞嬪言語無狀是她不懂事,你心情不虞,本宮便替你罰她,讓她禁足一個月。可其他姐妹沒招惹過你,你一來就是下馬威的,難道你是想當(dāng)這個皇后么?”皇后氣急嚴(yán)肅的表情,配的上一國之母的威風(fēng)。
蘇婉兮眉心微低,半帶輕笑的嗔道:“皇后娘娘說的是什么誅心話?您是皇上的元配,雖說來路不正吧,但您在明面上還是見過祖宗的。妾身再得寵,到底是皇室血脈,不能逼著皇上廢了您,毀了皇家的顏面不是?”
皇后額頭兩邊太陽穴一突一突的,這個賤人,她是想說:若她想為后,這后位早就沒她的份了嗎!
“放肆!”皇后怒喝。
“嗯?”
蘇婉兮似笑非笑的盯著皇后,幽深的瞳孔似有冷箭射出。
皇后不甘的吞下氣怒:“寶妃,你病才好,且好好坐著,莫要多說話吸了涼氣去。本宮今兒讓你們都過來,是有事要說。”
寵妃和皇后的對抗,在眾目睽睽之下,以寵妃為勝。
經(jīng)此一役,后宮再無人敢領(lǐng)略蘇婉兮的鋒芒。
蘇婉兮閑閑的吃著點心,一舉一動,如水墨畫中的仙人,不沾凡塵之氣。
皇后避過她的位置,將視線落在順昭儀身上。
“宮中近日喪事連連,連帶昨兒病逝的陸婉儀,一年不到的時間,已有七位后宮主子去了。本宮私心想著,再如此下去必會令民間對宮內(nèi)揣測不斷,亂了民心。故而,本宮決定三個月之后替皇上辦一次選秀,讓后宮多些新鮮人兒,沖沖喜。”
在坐嬪妃們臉色僵硬,皇后這是幾個意思?
長久的無人回應(yīng),皇后也不在意。
“既然爾等沒有意見,那么此事便定下來罷!”皇后本就沒想過征求眾嬪妃的意見。
眾嬪妃咬著牙,眼簾下垂,滿眼憤恨。
她們在后宮中已是久久不得寵,皇后現(xiàn)在還想著招新人進宮,那她們豈不是到死也見不著皇上幾回?
守活寡的日子,她們不愿意。
但誰讓皇后積威甚重,哪怕蘇婉兮今兒給皇后沒面子,也沒讓其他嬪妃敢輕視皇后。
她們和寵妃,不一樣啊。
想到寵妃,眾嬪妃們忽然來了力氣,一群人雙眼亮晶晶的轉(zhuǎn)向蘇婉兮,期待她的反應(yīng)。
這位定不愿新人進宮替她分寵,所以全靠你了,寶妃!
蘇婉兮在萬眾期待之下,嬌羞的低下頭:“諸位姐姐總看著妹妹作甚?妹妹知自個兒容貌似仙,卻在這等陣仗下還是會羞怯的。”
白昭儀就坐在蘇婉兮的身邊,聽著她嬌柔的話,渾身雞皮疙瘩直起。
“寶妃娘娘,您愿意有新人入宮?”白昭儀控制音量,不大不小的讓殿內(nèi)人皆能聽到。
蘇婉兮這才仿佛驚醒一般:“有新人入宮?新人會比本妃還要美嗎?論理來說,本妃入宮不足一年,皇上不至于就厭棄了本妃呢!”
這話說的好有道理,白昭儀想挑撥蘇婉兮都沒力氣挑了。
無力的暗暗瞪了蘇婉兮一眼,白昭儀氣鼓鼓的扭過頭,不再理會她。
蘇婉兮見狀新奇不已,原來白昭儀生起氣來也不是這么討人厭啊。
對于自己難得感興趣的人,蘇婉兮不介意順著對方的心意。
“只是,皇后娘娘,您是忘了皇上說要替太后守孝一年的事兒嗎?君無戲言,您為皇上操辦選秀,這是想讓皇上言而無信?后宮人么,死了就死了,怪她們沒眼色還沒福分。本妃記得有幾個還是皇上親自處置的,皇后娘娘若覺得這是晦氣,還請先同皇上說去。“
“寶妃,你是要處處與本宮為難嗎?“皇后氣的聲音都尖了。
“為什么?“蘇婉兮茫然的看著皇后。
皇后懵了,好不容易彪出來的怒氣,蔫了。
“什么?“
“妾身是問皇后娘娘,您為什么覺得妾身是在與您為難呢?明明妾身是在替您考慮。否則,以皇上的脾氣,您怕是不得善。”終。
最后一個“終”字,沒有從蘇婉兮口中吐出,皇后和在場嬪妃卻清楚她想說的什么。
皇后無力的垂下手,不再同蘇婉兮牽扯。
她是皇后,但是她無法用皇后的權(quán)利去罰蘇婉兮,這是如此可悲。
碧璽宮內(nèi),一時之間氣氛尷尬。
順昭儀捻著手里的佛珠,冷不丁的出聲:“皇后娘娘,謹(jǐn)孝公主再過一個月便是生辰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