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嬪如斯猖狂,蘇婉兮半掩著眼眸,只當自己瞧不見聽不著。
不遠處,一連串整齊急促的腳步聲,緩緩的向廣寒宮靠近。
妙嬪聽不到這些,蘇婉兮卻聽的清清楚楚。
果然,妙嬪猙獰的表情還未收斂起來,于辭便帶著一眾內侍,手里抬著紅木箱子,聲勢浩大的招搖而入。
于辭尖細的聲音,響徹在妙嬪的耳朵里。
寶婕妤?這不可能!
妙嬪眼睛瞪圓,纖細的脖頸擰出一個詭異的角度。
“于總管,寶姐姐不是前陣子才晉封了嗎?”妙嬪巧笑的問著于辭。
于辭轉眼正瞧著她,誰都能聽出這位的話外之意。她是想問他,有沒有傳錯圣旨,或者假傳圣旨吧。
心里門清兒的于辭,并沒有戳破妙嬪的心思。
“回妙嬪娘娘的話,皇上寵愛寶婕妤,自然是想將所有好的都給寶婕妤的。皇上身邊還等著奴才去伺候,奴才便先告辭了。”
于辭兩袖一甩,輕松的離開廣寒宮。放在地上的四個紅木箱子,安靜的緊緊蓋著。
妙嬪深吸一口氣,她現在不會去得罪蘇婉兮的。死對頭婉嬪有了閨閣姐妹前來相助,她孤身一人未免落于下風。
眼角彎彎的笑著,妙嬪親昵的靠向蘇婉兮,甜聲道:“寶姐姐,可否讓妹妹看看皇帝表哥,都給了你什么好東西呢!皇帝表哥出手一貫大方,前幾日還送給妹妹一座觀音像,是送子觀音!”
蘇婉兮疏離的向后倒退幾步,避開妙嬪的貼近。
“送子觀音?這真是好寓意,本婕妤祝妙嬪能心想事成。”蘇婉兮似笑非笑道。
妙嬪臉色突然一白,渾身氣的發抖。
好個寶婕妤,這是在諷刺她,皇上至今只入過她宮殿不過三次么?
沒有皇上在,她若真是有孕,才是大事。
“妹妹只有有那個機會,必會心想事成。可惜寶姐姐機會多了,卻沒那個福氣。”妙嬪被踩了痛腳,口氣沖人。
蘇婉兮要的就是她對自己不爽:“看妙嬪這惱怒模樣,似是不滿本婕妤的話。金桔,替本婕妤送客。本婕妤從不耐煩做戲,廣寒宮亦不是人人可以進的。”
金桔近日被蘇婉兮愈發重要,心里的澎湃不可抑制。
得了蘇婉兮命令后,金桔氣勢十足的往妙嬪面前一站:“妙嬪娘娘,您請吧。”
掃地出門,多丟面子的事兒。
妙嬪冷哼的盯向蘇婉兮,雙眸不停對她甩著眼刀子。
蘇婉兮惡意的扯扯唇角,在妙嬪快要跨出門外時朗聲道:“本婕妤的身份尊貴,何必要屈尊降貴的見人就賠笑。別在心里罵本婕妤不識好歹,本婕妤有那個資本!”
“寶婕妤,你好膽!不過是個二品官員的庶女,生母區區鄉野農婦,還出聲尊貴。卑微的愚民!”妙嬪再也憋不住怒氣,心里咒罵不斷。
清理走惹人厭的人后,蘇婉兮心情好了許多。
她現在這脾氣,越來越嬌貴,有丁點兒不爽都不愿忍著。
可惜,至今她還沒發現這點。
拓跋護送的東西,無須多看。反正都是極好的玩意兒,拿出去哪個不是價值連城,心思巧妙。
巧言和花語打開紅木箱子時,望著擺放整齊塞得滿滿的箱內,臉色平靜。
再珍貴的東西,瞧的多了,也就麻木了。
看看這圓潤光澤的深海珍珠,宮里的嬪妃得到了定是好好收著,而蘇婉兮卻能拿著打彈珠。
人比人氣死人,這話說的一點兒也不錯。
從三品和正四品,看起來是差了一階而已,但確實道不可忽視的分水嶺。
多少嬪妃在后宮里活一輩子,都跨越不過從三品及以上。
人分上中下,后宮的分位等級同樣如此。
從三品婕妤,便算是跨越一個等級,步入上等嬪妃圈子了。
一時之間,流水般的賀禮涌向廣寒宮,川流不息的。
蘇婉兮興致缺缺的挑了幾樣東西鎖在庫房,其他全部賞了下去。
至于賀禮是否會抹了毒,這完全不需擔憂。
能入宮的人沒有蠢的,明面上的東西絕不會留下把柄,給有心人做文章。
金桔和花語、巧言等人忙了大半天后,才將所有東西登記入庫。
揉了揉酸痛的胳膊,金桔望著擺盤里滿滿的首飾珠釵,渾身氣勁百倍。
花語、巧言受賞的東西,明面上和她一樣。
看著金桔樂呵呵的模樣,花語含笑道:“主子在家里沒學過做賬管家的,對財帛向來不在乎。你好好的忠順于主子,不僅是錢財,以后的路也會好走的很。宮女二十五歲才得出宮,但跟著好主子,這何時能放出宮,你該心里明白。”
金桔當然明白這些,她的奔頭本就是出宮嫁個好人家。
綠翹姑姑心思在拓跋護身上,那是她有點兒紫色。但像她這般姿色平庸的宮婢,出宮才是最好不過的路。
金桔對著花語、巧言盈盈一拜:“以往是我被豬油蒙了心的,以后萬不敢再對不起主子。兩位妹妹且放心,以后的路長著呢,我會做給主子和兩位看的。”
巧言連忙將她扶起來,脆生生道:“誰沒個犯錯的時候。你原就是宮中的人兒,有些過往是極正常的。來日方長,我們都懂的。”
日子嬉嬉鬧鬧的度過,按理來說蘇婉兮被拓跋護如此看重,這在宮里應是無人敢惹,獨霸一方的。
可是,總歸有些人愛搏出位,想試試拓跋護的心到底如何。
在蘇婉兮被封為婕妤十日之后,宮里開始流傳起一些風言風語。
寶婕妤身份卑賤,身為庶女卻坐上婕妤之位,實屬有為禮法。
寶婕妤生母出生低下,所生子女同樣血脈低等,故而寶婕妤不配為帝王之嬪妃。
寶婕妤生母不尊正室,其父有寵妾滅妻之嫌,不應高居正二品官位。
寶婕妤如何如何,寶婕妤生母如何如何,寶婕妤父親如何如何,寶婕妤兄長如何如何。
凡是能夠攻擊蘇婉兮的人,全部被罵上了。
拓跋護坐在廣寒宮里,抱著垂淚不已的蘇婉兮,恨的目眥欲裂。
是誰要害他的兮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