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奶奶在吃飯的時候，提了一下這件事。
裴念點著頭：“我知道了，一會我和嘉嘉說一下。”
吃完飯，裴念在廚房洗了碗，走進房間，嘉嘉已經洗了澡，正端端正正的坐在鋼琴前彈鋼琴。
裴念也不打攪她，坐在床上疊衣服。
一首曲子結束了之后，嘉嘉主動離開了椅子，爬上了床，吸著一盒牛奶，甜甜的叫了一句：“媽媽。”
嘉嘉本來的長發已經剪短，現在到肩膀上，養了兩個星期，臉色也終于紅潤了些，大大的眼睛又恢復了靈動的色彩。
笑容如從前一般的純凈。
裴念最喜歡看她笑了。
剛剛救她回來的時候，她渾身上下瘦弱的只剩下骨頭了，而且，臉色蒼白，大眼睛都是惶恐的色彩。
甚至不太能適應光亮。
還好，她現在基本上已經恢復過來。
每次看到她小臉上洋溢著的笑容的時候，她就在心里發誓，要一直看到她這樣的笑容，不能再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了。
裴念將衣服放好，將她抱進懷里：“嘉嘉，媽媽和你說一件事。”
“什么事？”嘉嘉牛奶也不吸了，抬起頭望著她，眼神很是認真。
她想了一下：“媽媽想和你說……我們離開這里好不好？”
“離開這里？”嘉嘉不是很明白：“我們要去哪里？在這里不好么？這里有爸爸媽媽，老奶奶，楊阿姨，顧叔叔，還有小~弟~弟……”
聽嘉嘉這么說話，裴念就知道，其實她并不想離開北城的。
“媽媽的意思是說，我們去別的城市生活……”
“那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爸爸了？”嘉嘉沒等她說完，就急切的出聲問。
裴念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你還會見到他，他永遠是你爸爸，怎么會不見面呢？”
嘉嘉沉默了一會，聲音有些小：“那我們為什么要離開這里？”
裴念說不上話了，很多東西，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向嘉嘉解釋，關于他們這些大人之間的恩怨，關于她和陸紹庭之間的事。
嘉嘉年紀太小了，解釋了她也不懂，為什么她們要搬走？
雖然很多事情她弄不明白，但是有一點她還是十分的清楚的，那就是她們搬走了之后，再想要見到陸紹庭，肯定不會像是現在這么容易了。
雖說她是想要遠離很多是非，可她何嘗又不是有些自私？
而最重要的是，嘉嘉并不想離開。
裴念揉了揉嘉嘉的頭，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道：“嘉嘉去刷牙睡覺吧。”
“哦。”嘉嘉放下牛奶盒，乖乖的去刷牙。
回來的時候，裴念沒有在房間，她在陽臺上和奶奶說話。
嘉嘉發現了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她拿了起來，熟練的撥了個號碼，電話接通了，她就急乎乎的道：“爸爸，我和你說件事……”
……
裴念下了公交車，走了幾步，遠遠地就發現了停靠在路邊的黑色路虎。
她皺了皺眉，拐了個彎往另一條路走去。
那路虎里坐著的人卻也已經發現了她，緊接著，車就開動了，朝她所在的方向慢慢的開來。
她一雙腳哪里走的過車？所以車子還是在她的旁邊停了下來。
男人隨即拉開車門走了下來，墨黑的眸子緊緊的盯著面前的女人：“躲我？”
裴念心里暗暗地嘆了嘆氣。
躲他？沒有必要，只是覺得不想再有太多的牽扯。
她慢慢的抬起頭，望著這男人：“找嘉嘉么？她今天在同學家里，晚上才會回來。”
陸紹庭挑了挑眉：“我找的是你。”
“有什么事么？”
正中午的太陽太毒辣，兩人這樣的站在太陽底下說話實在是太煎熬，陸紹庭將副駕駛座的車門拉開：“進來再說……”頓了頓，似乎是怕她不會上車，又加了一句：“我們找個地方好好地談談。”
“……”裴念只沉默了一下，隨即上了車。
她與陸紹庭之間的那些問題，躲避不能解決，總要面對面說清楚。
陸紹庭開車去了附近的咖啡廳。
坐下來，一下子涼快起來，裴念卻還覺得不夠，點東西喝的時候，還要了冰水，一杯冰水上來，她一下子就喝光了。
大約太熱，也太渴了，她叫著服務員再來了一杯。
陸紹庭卻不贊成她這樣的做法：“別喝太多冰的東西，你最近的身體不太行……”
隨即便幫她要了一杯普通溫度的檸檬水。
裴念怔了一下：“我身體沒什么事……”
陸紹庭將檸檬水遞到她的面前，淡淡道：“你那個不是剛走？”
好一會，裴念才明白他所說的“那個”是什么東西。她的經期一向準，確實是前段時間的，但是她沒想到陸紹庭能記得這么清楚而已……
想要經期這兩個字，她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剛想往下想，但陸紹庭已經出聲：“你要帶著嘉嘉搬到哪里去？”
裴念思緒被打斷，沒往下想。
“還沒決定……”
事實上，由于她昨天晚上和嘉嘉聊天，那孩子表現出十分排斥的念頭，她現在也還不知道怎么辦。
可是留在北城，她卻擔心和何明芯再有什么牽扯。
她總算是知道了，那女人真的什么都做的出來。
“嘉嘉不愿意搬走，你要違背她的意愿？她從出生到現在都生活在這里，你要帶著她去哪里？還有，我也想能時常見到她……”
裴念低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陸紹庭，這次的事情我怕了，真的怕了，要是嘉嘉再有個什么意外，我怎么辦……”
“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裴念搖頭：“陸紹庭你別給我這樣的保證，何明芯瘋起來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這次只是幸運，要是下次沒這么幸運呢？我該怎么找回我的嘉嘉？”
“那你覺得你離開北城就能什么都遠離了？你覺得這樣能什么都杜絕了？離開北城，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會更危險？我說過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裴念，你要相信我……”
裴念沉默，手里緊緊的握著杯子，不說話。
過了一會，她的手忽然被人握住，只聽陸紹庭低沉的聲音在自己的耳邊回蕩：“裴念，我和何明芯已經簽字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