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里，即便沈默再笨，也能看出來了。

這些八臂猿人，竟然真的和凝兒有關系。

猜到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一回事。

望著八臂猿人們千城激動的模樣，沈默不免呼吸一滯。

這幫渾身長滿常常毛發的怪物，竟然真的是蠻荒的后裔。

這事兒說出去，擱誰誰能信？只怕外面的李承玄等人，多半也想不到這里來。

沈默也是看了里面這些婦孺，才有了這樣的判斷。

老實說，除了你凝兒之外，他沒見過蠻荒的人。

“你們大荒的男人，不會都長這樣吧？”

回過神來，沈默有些不可思議的望著凝兒詢問道。

回應他的，自然是凝兒那仿佛殺人一樣的眼神，沈默縮了縮脖子，不敢多說。

不過，他看山谷中的婦孺和孩子，和外界的人長得沒什么區別，身上也沒有那種特殊怪異的毛發。

他心下又不禁開始懷疑，這些仗著怪異毛發的蠻荒人，可能遭遇過什么意外，導致變成了八臂人猿。

后方，追兵已至！

沈默看了一眼，便又一次抽出劍來，目光中充滿了警惕。

下一秒，他感覺手中一空，便看到凝兒眼眶泛紅的瞪著他，仿佛要將他活剮。

“得得得，你們家的破事兒，自己處理吧。”

他擺擺手，索性站在一旁讓開了路。

管不起，他還躲不起么？

凝兒收回目光，嘴唇嗡動，和后方的八臂猿人交流。

這些猿人聽了她的話，果然都安靜下來，仔細觀察之下，眼里也泛起水霧。

場面，一度變得感人至深。

當然，對于沈默來說，那是如聽天書。

他壓根聽不懂凝兒和這些人猿的話。

然而過了一會，凝兒忽然用純正的人族語言發問，仿佛有意的要傳遞給她一些消息。

“你們怎么會變成這樣子？”

“回稟前輩，當年大荒兵敗，我們的先祖落難至北王域，后被如今的北域之主驅逐至此。

我等進入這山谷的時候，里面充滿瘴氣和毒氣，將我等變成了怪物。

我們的族人逐漸長出八條手臂，和長長的毛發，更多的族人不堪折磨死去。

一直延續至幾十年前，這山谷中的毒氣才消失不見，我們出生的后代，才逐漸恢復了前人的樣子。”

沈默聽完，內心不禁有些唏噓。

這幫大荒的人，體質真特么夠變態的。

這山谷中的毒氣，大概就是人間俗稱的瘴氣，這東西吸入了是會死人的。

這幫人非但抗住了，還拉著子孫后代一代代的在這人硬挺，光是這份頭鐵的精神，就令人動容。

當然，傻子才跟他們學。

凝兒聽完，情緒平復了一些。

她目前還不知道，自己在蠻荒中究竟扮演者一個怎樣的身份和角色。

他只是看到眼前這些受苦的蠻荒人，心里像針扎似的疼痛。

“前輩請看……”

為首的一位八臂猿人，慢慢將自己腋下纏繞的布緩緩摘下來。

布匹下，六道碗口大小的原型傷口露出來，雖然愈合了不少，但看上去仍舊觸目驚心。

沈默總算知道，這八臂猿人的稱呼是怎么來的了，感情是砍掉了六臂。

當露出傷口之后，這位八臂猿人已是淚眼模糊。

“前輩，從先祖遷徙至此，我等始終沒有忘卻，自己是大荒的子民，更不敢忘記先祖的恩典。

我們沒有一刻不希望自己能夠恢復先祖時期的模樣，如今山谷之中毒氣已經消散，我們的子孫已經恢復如初。

這是先祖的保佑啊！”

這位八臂猿人，不，準確的說，是蠻荒武者說著，雙目之中淚珠斷線。

凝兒聽著聽著，仿佛喉嚨里哽住了一些什么，說不出的心塞。

她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只是非常難過。

沈默也從未見過她如此感性的一面，一時有些不大適應。

雖然，這些蠻荒武者的事跡，的確還算感人。

一代代人，自己砍斷六條手臂，就是為了努力恢復成前輩們的模樣。

“他們，都會死嗎？”

凝兒忽然看向了沈默，她口中的‘他們’，自然是外面戰斗的那些蠻荒武者。

沈默想了一下，不忍欺騙她，便道：“應該是的，這些八臂……蠻荒武者，是仙域弟子最好的磨刀石。”

那為首的蠻荒武者似乎終于注意到沈默的存在，臉色驟然變色，不解的看向了凝兒。

而后，又是嘰里呱啦的蠻荒語言，沈默聽不懂。

但這一次，他看得出大概意思，這家伙大概是在質問凝兒，為什么要和紫氣武者混跡在一起。

凝兒也不避諱沈默，淡淡道：“他是我的一位合作對象，我與他約定了一些事情。”

沈默聽著，不免露出一絲苦笑。

那蠻荒武者冷聲道：“紫氣武者都是狡詐惡徒，他們要將我們大荒趕盡殺絕。”

“我特么……”

沈默呼吸一滯，差點當場暴走。

看了一眼凝兒，卻見這女人面帶警告，他索性再度不出聲了。

說起來，這群蠻荒武者，還算挺可憐的。

但平心而論，他不會同情這些人，因為世道如此。

比這些蠻荒武者慘的，還多的很。

蠻荒再不濟，先祖們和一個王域打的有聲有色，也算輝煌過。

而人族，一直弱小無助，又有誰可憐過？

“該怎樣，才能保護他們不死？”凝兒又問。

沈默攤了攤手，一臉曬然，問他？他也不知道。

那蠻荒武者起身，紅著眼道：“前輩，何須問她，紫氣武者沒有好東西，他不會放過我們的。”

“不是我要殺你，是北域人要殺你。”

沈默無奈聳了聳肩，努力想要向這位蠻荒武者闡述，自己和自己所代表的的人族，對蠻荒并無惡意。

但話到了嘴邊，又不知該如何說了。

就算說出來，這群思想根深蒂固的蠻荒武者，多半是不信他的。

凝兒卻是很期盼他能解釋一下，消除這份敵意，但最后卻不免失望了。

沈默淡淡道：“這些蠻荒武者，實力都遠遜于李承玄那幫人，如果不出意外，最多不出半小時，外面那些人就會全軍覆沒。

到時候，李承玄帶人殺進來，里面的人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