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默真的放棄了？

當然沒有！

楚天碧有作為劍客的驕傲和信仰，他同樣也有。

逆境中成長起來的經歷告訴他，不到最后一刻，永遠也不能輕易放棄。

別說眼前這種情況，哪怕當初奄奄一息的時候，他也從未放棄過掙扎。

下一刻，隨著一聲劍吟，古彥和黎天命同時閉上了眼睛。

二人心頭，充斥著疲憊與絕望。

沒用了！徹底沒有用了。

現在這種情況下，除非楚天碧用的是假劍，否則即便是他自己，也無法收手了。

更別提，一旁原本還打算出手救援的四人。

可以說，想要沈默活下來，唯有讓他自救。

除了他以外，其余人根本沒有任何辦法。

一想到這里，四位宗師都有些于心不忍的閉上眼睛。

祝容容驚呼道：“楚天碧，你瘋了！連自己的兄弟都下殺手。”

她只是一個平凡的婦道人家，當初從家族中留下的一把劍，是伴隨他走出祝家的唯一一樣東西。

結婚那一夜，楚天碧用攢了幾年的工錢買了一個戒指給她。

而她無以為報，便將這把劍作為嫁妝交給了楚天碧。

自此之后，這把劍就是楚天碧的本命寶劍，一直藏于左手處，從不輕易示人。

祝容容不懂什么劍客精神，更不懂武者的規矩。

她只是覺得，沈默是個好人，楚天碧不能這樣殺了他。

否則，她和楚天碧一輩子都原諒不了自己。

楚天碧心中苦笑，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收不住了。

他想過沈默會用盡底牌，最后用重傷的代價，擋住他這一劍。

然而他萬萬沒想到，沈默會站在原地等死。

是的，如今的沈默，任誰看來都是在等死。

鏗！

就如所有人預料的那樣，楚天碧一劍，毫無意外的刺穿了沈默的身體，甚至沒有一點阻滯感。

在長劍即將穿過沈默胸膛的那一刻，楚天碧紅著眼眶爆吼一聲，強行將劍鋒偏了一寸，想要憑感覺避開沈默的心臟要害。

“老沈！我對不住你！”

當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劍刺進沈默體內，楚天碧再也承受不住內心壓抑，狂吼出聲。

然而在話音落下之際，他忽然看到，眼前的沈默的影子正在一點點的慢慢消散。

沒錯，就是消散。

就像是電影中，不斷虛化的人臉。

“這……這是怎么回事？”

楚天碧長劍還保持刺出的姿勢，整個人卻是徹底愣在了原地。

“這是虛影！”

就在這時，一旁的紫月忽然反應過來，凝聲喝了一句。

至此，古彥、黎天命以及楚天碧這個當事人似乎如夢方醒，才剛剛反應過來。

三人定睛一看，頓時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先前，還沒往心里去，可現在一看，這可不是虛影么？

“難怪……連一點阻滯感都沒有。”

楚天碧喃喃一句，心中瞬間一陣翻江倒海，一抹狂喜沖擊著他的心靈。

“沒有血，這豈不是說，這個老沈是假的？”

是的，這個沈默，準確的說，只是沈默的殘影。這意味著沈默并沒有被殺死。

在驚喜過后，楚天碧倒吸一口涼氣。

他雖然內心焦灼，但自始至終都緊緊盯著沈默。

在剛才那種情況下，他可以肯定，哪怕是尋常半神都很難逃脫。

然而沈默，卻是在他眼睜睜看著的情況下，就這么消失不見了。

別說他震驚，一旁的古彥四人，同樣滿臉錯愕。

有那么一瞬間，他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看到了自己幻想中的場景。

“你們看到了嗎？”

“消失了！”

“對，這一劍他居然避過去了！”

“……”

幾人低聲交談一句，目光四下搜尋。

下一刻，在楚天碧上方大概五米高的地方，找到了沈默的身影。

此時沈默手握凝霜劍柄，詭異的是，劍還在劍鞘中，并未出鞘。

他正似笑非笑的盯著下方，“老楚，就這點能耐？”

簡單的一句話，從沈默口中說出來，仍舊帶著無與倫比的驕縱和狂妄。

然而聽在幾人耳中，卻仿佛變了一番意味。

如果說先前，沈默讓楚天碧用雙劍，并且主動出手時，他們認為沈默乃是不自量力。

那么現在，幾位宗師似乎有些理解了。

楚天碧聽完，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看來，你老沈又一瞬間頓悟了，別急！這才第一招呢！既然你能撐，那你我今天就好好過過招。”

楚天碧說著，額頭青筋條條綻出，這一次真的開始動真格了。

之前雖然也保持絕對的專注，可內心始終帶著幾分害怕，以至于劍招畏首畏尾，不敢全力以赴。

但現在，沈默所展現出來的實力，讓他有些驚喜。

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技癢難耐。

人生在世，難得一知己對手！沈默恰好算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碧空第二浪。”

楚天碧口中輕喝一聲，雙劍在空中交叉出一個‘十’字，遠遠看去，像是提著一把二胡。

細劍在寬劍上來回摩擦，一道道紫氣果真如陣陣浪濤涌向沈默。

從剛才的第一式，他已經看出，沈默在身法上已經完勝與他，甚至于兩人比拼速度，勝負或許都兩說。

一道道紫氣猶如海浪拍打向沈默。

初見時，難以察覺那浪濤下暗藏的洶涌殺機。

沈默不敢大意，手腕輕輕一抖，劍與劍鞘分離，凝霜綻放出的光澤不再呈現冰冷的藍色，而是一種詭譎神秘的紫色。

在脫離劍鞘之后，沈默手中的劍，像是脫離了牢籠的恐怖兇獸。

一股仿佛來自遠古的強橫的威壓，從天地之間溢出，匯聚于劍芒中流轉。

這一刻，沈默手中的劍，仿佛不再是一把劍，而是一個藏納萬物的宇宙。

楚天碧明顯可以感覺到，這把劍中蘊藏的恐怖威壓。

“天地間，竟有如此劍招！這應該是霸劍的極致了！”

在震驚之余，旁觀的古彥發出如此感嘆。

黎天命拼命點頭，表示附和。

紫月平淡道：“但論劍招，的確霸道，今后的絕學榜的排名，怕是要動一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