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關道足足消化了半晌，終于定下神來，頃刻間恢復了最初的淡然。
“有趣！著實有趣，沈天鄺也許做夢都想不到，你能活著走出帝都！”
“就像當初，我也沒想到他會殺我！”沈默淡淡一笑。
那神情，仿佛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平靜的讓人心悸。
在得知沈默身份之后，蕭關道反而鎮定下來，沒再急著動手。
“十五年前，你被譽為沈家百年不出的天才，震驚帝都！”
“原來一轉眼，已經十五年過去了，當年的小娃娃，都有了和老夫對峙的勇氣！”
沈默眼簾微垂，輕笑道：“那場火，是蕭家放的吧？”
蕭關道目光一凝，“這你也知道？”
“沈家祖訓，手足相殘者，死后不入祖墳，沈天鄺不敢親手殺我！”沈默淡淡道。
蕭關道目光陰晴不定變幻許久，眼中閃過一絲追憶。
“幾年前，世家選拔在即，沈天鄺找到家主，提出要做一筆交易！”
“什么交易？”沈默挑眉詢問。
蕭關道頓了頓，搖頭道：“交易的過程，我沒資格知道，我只知道，那一年沈家退出了世家選拔，兩大豪門定下姻親，而后便有了那一場大火！”
“退出世家選拔！”
沈默心中微震，片刻后啞然失笑：“為了除掉我，沈天鄺連世家名額都可以放棄，還真是處心積慮！”
百年豪門，千年世家！
放眼九州四海，豪門林立，世家卻寥寥無幾。
成為世家，是每個豪門最終的追求。
由此可見，沈天鄺除掉他的決心，究竟有多堅決。
蕭關道微微頷首，“知道的，老夫都告訴你了！如果再沒有問題，老夫想借小友項上人頭一用！”
說話間，蕭關道周身氣勢暴漲，雄渾的紫氣幾乎噴薄而出。
“后天之境！”
沈默眼睛一瞇，蕭關道的實力，和他料想中相差不遠。
眀勁暗勁修外門，后天修境界。
從他習武的那天開始算，蕭關道應該是他遇到過最強的對手。
兩人都心知肚明彼此的秘密，很顯然，都抱了必殺對方的決心！
“想借我的腦袋，來拿便是！”
“你是晚輩，讓你三招！”
蕭關道捋著胡須，一派仙風道骨。
沈默也不客氣，直接爆發氣勢，凌空踱步而來。
“碎云步，沈天豪的絕學！”
蕭關道沉喝一聲，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兩人在空中對了一掌，沈默后退三步，目光變得有些的凝重。
再看蕭關道，眼中已是一片駭然！
“你也入了后天？”
“怎么，不行么？”沈默淡淡反問。
蕭關道強行按下心中的震驚，卻是不免唏噓道：“看來，沈家有眼無珠！”
像沈默這樣的年紀，能進入后天之境，哪怕在世家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妖孽。
如果不出意外，沈默進入先天，只是時間問題。
可沈天鄺卻是為了一己私欲，將這樣一個天才逐出了沈家，甚至趕盡殺絕。
“憑借腳下的龍脈，若是再給你十年，你必定可入先天！”
“十年太長，我等不起！”沈默淡淡道。
“可惜，你永遠也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蕭關道惋惜的搖搖頭，縱身一躍，雙腿在空中踏出陣陣爆響。
那屬于后天強者的威勢，*整個峰巒。
兩道身影，如兩顆流星急速碰撞，又一觸即分。
腳下一塊足有三噸重的巨石，瞬間四分五裂。
這短短的一次交鋒，兩人過了不下二十招。
蕭關道須發皆張，振聲大笑道：“我蕭關道云游四海二十余載，遇到的對手屈指可數，你可以算一個！”
嘴上這樣說著，但蕭關道信心十足。
雖說都是后天之境，但他在這個境界停留了十年，如今已經臨近后天巔峰！
再往上，就是半步先天！
所以，哪怕領教了沈默的實力，蕭關道仍舊有把握擊殺他。
沈默冰冷一笑;“這綠水青山，花鳥作伴，為你埋骨正好！”
蕭關道在后天沉浸已久，他也不是剛突破的菜鳥。
正好，他也想試試，自己的實力究竟到了哪一步。
蕭關道不再多說，強者較量，生死只在一念之間。
他雖然藐視沈默，但不得不承認，沉默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能親手擊殺沈默這樣絕頂天才，是一個強者最大的榮耀。
兩人早已打出真火，轉瞬之間，硬碰硬的過了上千招，這是真正意義上的旗鼓相當。
后天強者體內最寶貴的紫氣，正如沙漏一般飛快消耗。
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沒有回頭的路可走。
要么生，要么死！
再沒有第三個選擇。
又過了數百招之后，兩人同時停下動作。
此時山風漸漸止歇，一輪殘月東升西落。
龍泉山上沒有一絲光亮，伸手不見五指。
兩人所站的地方，汗水匯聚成溪。
衣衫緊緊貼著后背，微風一吹，一股寒意瞬間席卷全身。
蕭關道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終究還是低估了沈默的實力。
此子，境界不弱于他！
沈默雖然被幽禁了十年，但沈家的絕學，卻早已學的登峰造極！
一時間，蕭關道不由再次感嘆。
“據我所知，那沈家當代的繼承人沈秋，如今才不過暗勁中期實力，而他，是如今的帝都排名前三的天才，何等的諷刺！”
提起沈秋，沈默心中也有一絲悵然。
他那個已經十幾年沒有謀面的堂弟，原來，還是這么廢物。
“繼續吧，哪怕為了蕭沈兩家的聯姻，老夫今日，也留你不得！”
蕭關道怒喝一聲，只是聲音中，少了幾分自信，卻多了幾分不安。
如果說，他先前最少有七成把握可以擊殺沈默的話，那么現在五成都沒有。
他甚至有些后悔，不該把那么多秘密告訴沈默。
否則的話，讓至少還有退路可走。
如今，沈默已經知道了蕭家縱火的事情，今日若是不能斬草除根，不出幾年，沈默必定會重返帝都，成為蕭沈兩家的心腹大患。
那個時候，他恐怕無力回天！
沈默想法和他基本相同，如果蕭關道帶著他的秘密活著離開，沈家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擊殺他。
所以，不死不休！
再碰撞時，兩人招式已經慢了許多。
先前一番死戰，兩人體內的紫氣早已消耗的七七八八。
如今能堅持，完全憑一股意念。
一股將對方置于死地的信念！
“蕭關道，你的碑，我立定了！”
……
與此同時，蔡家大院，祖孫二人安靜的坐在院子里。
蔡東來驀然看向遠處，詢問道：“文澤，幾時了？”
蔡文澤恭敬回答，“半夜十二點，距離蕭大師離開，已經整整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
蔡東來雙眼微瞇，淡淡道：“殺一個沈默，用得了這么久么？”
蔡文澤自信的笑道：“爺爺，蕭大師離開時，那沈默八成還沒回去，想必蕭大師正在等他！”
“蕭大師威震南北，聲名顯赫，您……難道還信不過他嗎？”
聽到此處，蔡東來才捋著胡須，滿意的笑了。
“但愿，老夫今晚能看到那沈默的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