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膽子大了?”他扯下黃符順手就要扔,她“哎”了一聲就拉住他的手腕,宋立言瞇眼,伸另一只手去接,她也立馬將他另一只手捏住,兩只手一起舉得高高的,像誰家垂髫小兒在戲耍。
“松手。”他惱。
樓似玉搖頭,左右看看實在沒什么能幫她的,心里也著急。這人現在魂魄情形如何尚未有個確信,法力太強若是引導不暢,走火入魔也未可知。想不到還有什么法子能讓他冷靜下來,她抬頭,靈機一動。
宋立言正想使纏妖繩,冷不防地發現面前這人的臉突然接近,他怔然側頭,恰好被她親在嘴角。
軟綿綿的,像曬過的被子,帶著點奇特的香味兒。
有點癢。
她是親一下就想退的,然而剛想放下踮起的腳,這人被她抓著的手突然就是一翻,掙開她放在了她腰上,將她整個人往上一摟,下一瞬,冰涼帶著雨水的吻就徹底封了她的唇舌。
樓似玉心里一麻,跟著四肢都軟了下去,一雙眼瞪得溜圓,掛在他手臂上,雙腿直打顫。
什,什么情況?
一無所知的宋立言與她做這親近的動作她只是覺得心動,可面前這人突如其來的一下,她覺得心要炸開了。
什么都記得的人,怎么還會吻她?
想讓她冷靜?不對啊,在他吻下來之前,她一直很冷靜。
那是為什么?
腰肢被掐得很緊,連帶著整個人都被按在他懷里,雨水滴得她睜不開眼,也不敢睜,但他微微一俯身,雨好像就停了,只有唇舌間來回糾纏的聲音,配合著她如擂鼓一般的心跳,響徹整個耳膜。
半晌,他微微松開了她,懷里這人已經傻了,抓著他衣袖的指尖都在發抖。
“呼吸。”他道。
樓似玉聽話地吸了口氣,呼出去,想再吸,然而面前這人又重新封住了她的唇。
一次也許是沖動,那兩次呢?
她眼睛有點酸脹,想伸手去揉,誰知手一松開他,整個人就往地上軟。
宋立言接住她,將她抱起來,嫌棄地道:“出息。”
他沒再往雞翅所在的方向走,而是帶她回去了樹洞里,法陣一落,洞口嚴嚴實實。
“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趁現在你多半也說不了什么話,那便聽我說!北е龎喝ニ龎|的窩里,宋立言伸手摩挲她微微張開的唇,眼神幽深。
“宋承林死的時候給上清司留了命令,歷任掌司,都必須傾盡全力集齊白仙、蛇、黃大仙、鼠,四族妖王之內丹,若得滅靈鼎,便將其毀之!
樓似玉瞳孔一縮。
沒有狐族?
“對,沒有狐族。”他看著她,忍不住又輕輕嗅了嗅她耳后的香味兒,“你猜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他覺得虧欠她,所以賣她個人情。樓似玉撇撇嘴,被他的動作弄得有些癢,低哼了兩聲。
放在她腰上的手陡然收緊,宋立言的聲音倒還平和:“因為他喜歡你!
嗯?樓似玉眼神恍惚了一瞬,終于結結巴巴地開口:“你說過的,我是你最喜歡的狐貍!
“不是狐貍也喜歡。”
“……?”
“他從不抱化成人形的你,是因為他忌憚,不是因為不喜歡。”宋立言打量著她領口露出來的鎖骨,“狐族媚人的功夫了得,他還想去滅妖,哪里敢抱你。”
心頭一熱,樓似玉眨眼看他,兩人離得很近,他身上的沉木香混著雨水的味道好聞極了。
“分明是您做的事,怎么總說是他。”她撇嘴嘀咕。
宋立言問:“你聽不出來?”
“?”
“我在否定他!彼槐菊浀氐,“做錯了事,我便與他撇清關系,但做對的,我得再告訴你一回。”
手被他攥緊,樓似玉怔愣地望進他的眼眸里,就看見一抹萬分熟悉的溫柔一閃而過。
“我舍不得你,所以哪怕輪回十世也想毀掉別人的內丹,只保全你便好!
喉嚨里像是堵了一團紙,樓似玉抿唇看他,笑得有些不敢置信:“您這回,不會騙我了對吧?”
“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他不解。
“宋江闊那一世,您說您心悅我,但后來坦言是為了讓我協助破案而用的美人計。”
“……”
“再往前一世,初相識大人便說與我有緣,愿意考慮成家,后來說是為了甩開后頭跟著的貴門閨秀。”
“……”
“再——”
“行了別說了。”他頭疼地捂住她的嘴,“不知者無罪!
她被他捂了半張臉,一雙眼無辜地看著他。
“這回不騙你,所以,你也別想著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他惱道,“都等了一千年了,沒找我拿回去那么多的虧欠,若就這么死了,你虧不虧?”
樓掌柜向來最會做生意,不會做虧本買賣,這筆賬她算得清,當即就笑彎了眼。
宋立言松了口氣,側身躺去她旁邊,斜眼一掃,就見她坐起身,捏住他的衣角,朝外頭一擰。
滴滴答——
雨水被擠落下來,衣料依舊沉重,濕成了一片深黑色,她白皙的手指壓在上頭,指甲上還有鳳仙草汁染的顏色。
他安靜地看著,眼神微動。
“脫下來烤烤吧?”她道,“這么一直穿著,難免著涼!
他悶哼了一聲,沒動,眼皮半闔下來,像是有些困倦了。樓似玉皺眉,爬起來解開他的腰帶,替他將外袍給扯下來。
指節比方才更加用力,白色一點點將血色擠壓開,指腹劃過濡濕的棉袍,然后捏住衣襟,尋了樹枝來架去火邊。
她好像很瘦,不管是手指還是腰,都沒什么肉,明明是狐貍的時候抱起來軟乎乎的,人形的身段卻是格外窈窕,褪了外袍,腰肢更是不盈一握。
宋立言突然很好奇:“你當年既然那么心悅于我,為何不試試美人計?”
樓似玉背影一頓,慢慢轉過身來,眼神不善:“大人又忘記了,奴家使過的!
結局是被他點回狐貍的模樣,三天沒給吃雞湯。
“……”宋立言心虛地別開臉,“那他太過分了。”
做錯了事,才要說“他”來撇清關系。這個事情,他竟然覺得自己錯了?
樓似玉接住了自己即將落下地的下巴,眼眸一亮,嗷嗚一聲就朝他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