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辦法將他從自己身體里剝離出來？
哪怕痛到麻木，她都沒有辦法，徹底放棄他？
她的愛情，真的就這般艱難和痛苦嗎？
思緒浮沉，不知什么時候，她才淺淺睡去。
陪坐在病床前的男人，內心亦和她一樣，痛苦、糾結，甚至有點絕望。
他對她的感情，不比她對葉姜的少。
她求而不得，他何嘗不是。
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的苦，他懂。
她的痛，他懂。
那他的苦、他的痛，又有誰懂？
*
葉姜從許嘉南的病房出來，便去了君越酒店。
簡單的洗漱，裹了一件浴袍立在玻璃窗前。居高臨下的看著細細雨絲籠罩的歷城，眼角染上一抹寒涼。
雨霧中，霓虹不熄，琉璃燈光卻是黯淡不少。
這座城市，和云京比起來，要秀氣許多。
它的歷史也沒有云京那么悠久。
海風肆意地拂過，雨絲輕輕飄搖，綠樹輕輕搖曳。
寂靜的雨夜，葉姜愈發(fā)思念起朱茜來。
此刻的她，在干什么了？為什么還沒有給自己回電話或者回信息？
*
此時的朱茜正坐在顧萌萌家的客廳里，一臉心疼得看著顧萌萌。
宮南凌則坐在另一側的沙發(fā)上。
顧雅蘭的骨灰盒擺在禱告的桌子上，上面覆著紅色的絲布。墻壁上，掛著顧雅蘭生前的黑白照。
照片中的她，容顏絕絕，明媚動人。即便是黑白兩色，都消減不了她的美麗。
顧萌萌靠在朱茜的肩上，目光呆滯，雙手緊握在一起。唇瓣干裂，裂開的小口浸出了鮮紅的血色。
她的黑眸亦布上了紅紅的血絲。長睫一動不動。整個人就好像一個失去靈魂的布娃娃。
三個人都沒有說話。
宮南凌困頓不已，靠在沙發(fā)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朱茜摟著顧萌萌，密梳般的長睫不時顫抖了幾下，眼下的黑眼圈很深很深。
也不知是太累，還是太過傷心。顧萌萌慢慢闔上了眼睛。
朱茜見她睡著，伸手，扶她躺在沙發(fā)上。折身去她的臥室取了被子過來，蓋在她身上。
又給宮南凌蓋上了薄毯。自己才靠在沙發(fā)一角，稍作休息。
她的手機一直沒有充電。
自然沒有及時回復葉姜的信息，也沒有接聽到他的電話。
就連丁佩，也沒有聯(lián)系到她。
金勝站在丁佩的工位前，神情很是著急。
“還打不通嗎？”
丁佩握著手機，無奈得搖了搖頭。
“要不，我們去顧小姐家？”
金勝建議道。
金勝神色愈發(fā)凝重，還未說完，丁佩的手機響了起來。冷冷接聽。
“喂……哥……好，我知道了……”
打電話的，是丁末。
葉姜一直擔心朱茜，卻遲遲打不通她的電話，不免焦心。便命丁末通知丁佩，讓朱茜馬上回電話給他。
掛完電話，丁佩站了起來，對著金勝說道。
“金律師，走吧。”
“去哪里？”
金勝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去顧小姐家。”
丁佩語氣淡淡，沒有跟他做任何的解釋。
金勝也沒有多問，兩人一同走出了辦公室。
不多時。
顧萌萌家的門鈴響了，宮南凌和顧萌萌睡得很沉，都沒有聽到。朱茜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眶，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看到對視框中出現(xiàn)的人影，秀眉蹙了一下，隨即摁開了防盜門，疑惑道。
“你們怎么來了？”
“董事長，陸總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你一直沒有接。他很擔心，讓你馬上回電話給他。”
丁佩淡淡得解釋道。
“葉姜？”
朱茜怔了一下，猛地想起，他告訴過自己，到了歷城會給自己打電話的。
“我手機沒電了。”
她尷尬得笑了笑。
丁佩連忙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了她。
“不用，我回去充電了，再給他打。”
朱茜覆著倦意的眸子閃了閃，輕聲道。
“好。”
丁佩收回手機，便準備和金勝離開。金勝不知道朱茜在這里還要待多久，索性將張啟軍的事情告訴了她。
“董事長，張啟軍一早在警局突發(fā)心梗，去世了。”
“嗯？！”
朱茜眉角一沉，眸光銳利了幾分。
“他這去世的還真巧？”
“董事長，接下來？”
“回公司再說。”朱茜抿了抿唇，朝里面看了一下，小聲道。“你們等我一下。”
“是。”
金勝和丁佩恭敬得在門口等著。
朱茜轉身，走到宮南凌身邊，輕輕得拍了他兩下。
宮南凌驚了一下，手中的薄毯滑落了下來。
“安……小舅媽，怎么了？”
“噓……”
朱茜瞪了他一眼，伸出食指放在唇上，示意他小聲點。
“我要回公司一趟，萌萌這里就交給你了。”
“好，你放心吧。”
宮南凌刻意壓低了嗓音，肯定得點了點頭。
“有什么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朱茜看了一眼還沒有醒來的顧萌萌，心中還是有點不放心。
“嗯。”
宮南凌叛逆的眉頭微微揚起，眸底的郁色褪卻了一些。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再次點了點頭。
朱茜腳步輕緩得走出去，輕輕得關上防盜門。
下樓。上了丁佩開來的奧迪。
“董事長，你要不要先回家一趟。”
丁佩見她頭發(fā)稍稍有點凌亂，衣服上也染有不少塵埃。
朱茜低頭掃了自己一眼。想了想，這個樣子去公司，著實有點不雅。遂點頭應聲。
“先回家。”
丁佩發(fā)車，點火，將她送到了陽光世紀。
很快。
她穿著一件咖色的薄款風衣下來。頭發(fā)也洗了，但還未完全吹干，用發(fā)卡扎了一個公主頭。
如此打扮，比之前要清爽柔和許多。
簡單化了一個淡妝的她，將臉上的倦意遮住，透出幾分冷厲來。
上車，澄澈的眸子看著窗外，俏臉凝著越來越冷冽的寒意。
邁步進入‘林氏’集團，見到她的員工俱都恭敬得向她打招呼。
“董事長，好！”
“好。”
朱茜冷冷應聲，清冽的眸光透出幾分淡淡的疏離。進入工作狀態(tài)的她，比平時的她，多了幾分凌厲和威嚴。
就在她快要走到總裁專用電梯時，一道熟悉而又令她厭煩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朱茜。”
不用回頭看，也知道這是誰？
朱茜神色坦然，微微側身，回望。果真是令自己厭棄的人。
丁佩和金勝站在她的左右兩側，冷眼望去。
“林染？她來干什么？”
兩人臉上都露出疑惑。
林染穿著一身迪奧新款套裝，才剛小產的她，臉色顯得很憔悴，濃妝都有點壓不住。她擰著一個挎包，也不知包里裝了什么，顯得有點鼓。